有军营的积威在,城内的治安也是好的没话说,导致太守上任十几年来,在这边也是清闲的很,每日也就是喝喝茶、溜溜鸟、妻妾环绕,再也没有更惬意的事情了。
谁曾想到颍郡的李氏一族会在上京途中给失踪了呢,恰好还是在他管辖下的地界出的事,据说圣上得知此事后大怒,已经派遣了钦差过来查个水落石出。
刘太守想在钦差到来之前先查明原委,如此也好将功补过,哪想到这么多天下来,根本一无所获,急得他唯恐自己乌纱帽不保,因此想也没想地冲著撞倒枪口的郭师爷一通怒骂,把人给赶了回去。
“被雷劈死的还要找我做主,什么玩意儿!”
刘大人越想越生气,以往他是懒得管郭师爷那家子的破事,总归有巡逻队的人看著,马显贵再怎么折腾也翻不了太大水花,所以睁只眼闭只眼地过了,对方却还想把他当傻子,未免也太小看他了!
气的他又骂了一声:“真不是个东西!”
他像一只热锅上的蚂蚁在大厅里走来走去,在转了不知道第几圈之后,一名下属来到门外:“大人,门口有个自称是李氏长工的仆人求见。”
刘大人精神一振,忙道:“快请!”
晕头转向了这么多天,可算是来了个重要的线索了,这可真是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实实在在让他内心一喜。
正了正头顶的乌纱帽,太守大人正经了表情,一脸严肃地走了出去。
来人是个已过而立之年的男子,身上穿著灰扑扑的褂衫,长的是人高马大的,只背微微有些驼,垂眉顺眼的站著,有些不安地绞紧手指,看著尽管憨厚,却著实有些上不得台面。
刘太守打量他好一会儿,才皱眉问道:“你说你是颍郡李氏的长工,可有证据?”
仆人头也不抬地赶紧点头,手指轻颤地从兜里掏出一纸卖身契,太守大人让人递过来看了,白纸黑字,还摁了手印画了押,倒是做不了假。
于是他便舍弃了废话,直奔主题:“你是跟著你家主人一起进京的吗?你主人他们此时人在哪里?”
那仆人仿佛就为了等这一句话,当即便扑通一声跪了下去,扯开嗓子嚎了起来:“大人啊,我们老爷一家死的好惨啊,你可要为他们做主哇……”
又是求做主的,但眼下这个却求的颇合太守大人的心意,犹如大石落地般,他摸了摸自己的小胡子,一撩官袍,在主位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你从头仔细道来,到底是怎么回事!”
仆人于是把李老爷一家接到圣旨后心情是如何的难以置信和受宠若惊、又是如何欢天喜地的前期打理行李,到一大家子声势浩大地准备上京,却在途经仙云峰脚下时被一群凶狠毒辣的山贼给盯上了,他们杀人越货,无论男女老少一个全都不放过,李老爷带的足足几十口人,全都被残忍的杀害了的过程一五一十、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如泣如诉地讲了出来……
“如果不是小人刚好走开去方便了,只怕是也小命不保啊……”
“岂有此理!又是仙云峰的山贼!”太守大人气的狠狠拍了下桌子,“一群畜生,简直目无王法,胆大包天!”
原本被圣上钦点是一件多么光宗耀祖的事情,谁知飞来横祸,却因此搭进了一家老小的性命,想起来就痛心。
冷静了一会儿,刘太守继续问道:“你主子的尸首呢?可是被你收起来了?”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他要交差还得亲眼见到李氏一族的尸首才行。
仆人埋头跪著,闻言哭的更伤心了:“老爷啊,你好可怜,那群畜生竟连你们的尸首也不放过……”
刘太守直觉有哪里不对,可事情终于获得转机的激动之情,让他下意识忽略了这些。
“畜生!真是一帮畜生!”痛心疾首地骂了两句,刘太守满脸怒容道,“你且放宽心,这次定不会放过那帮畜生!”
仆人听了连连磕头:“谢大人!谢大人!”
在其他人看不到的角度,这人的嘴角却一点一点咧开,笑了起来。
苏朗三人顺利地回到了寨子里,一路上也并未察觉到有人跟踪。
那人目送苏大的马车晃晃悠悠地驶入仙云峰的地界,等到晚上也没有看到人下来后,才悄无声息地撤退,回去复命。
暂时落脚在泰福酒楼的楚恒支开燕一,单独见了这个人。
“查到了吗?”
“是,”这人单膝跪在地上,没有抬头,“属下一路跟著他们到了城外的仙云峰脚下,亲眼目睹他们的马车驶入了仙云峰,一直到天黑都没有再下来。”
楚恒一愣,接著眯起了狭长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仙云峰?”
“回禀大人,是的。”
楚恒意味不明地扫了他两眼,转开视线后漫不经心地问道:“此事除了我,你还跟别人说过吗?”
“没有大人的允许,属下不敢跟别人提及。”这人姿态很稳,没有一丝一毫的动摇。
“仙云峰啊……”楚恒起身走了两步,他呢喃著这个并不陌生的名字,居高临下地看著还跪在地上的人,“对此,你有什么想法?”
“回禀大人,属下感觉得出来,驾车之人也是个练家子,并且底子不弱,只是一路上似乎有些心神不宁,这才没有发现属下跟著。”
楚恒饶有兴致地挑了挑眉:“哦?依你之见,他的身手不在你之下?”
那人犹豫了一下,回道:“正面过招,输赢大概五五分。”
当然,只是若要论偷袭暗杀之类的,他对自己有绝对的把握,否则也不可能被派到这位身边来。
楚恒摸了摸下巴:“那两个小子呢?”
下属回了言简意赅的四个字:“不足为惧。”
楚恒轻笑一声,道:“我了解了。”
他垂眸看了眼自己的右手,那是一只特别干净好看的手,五指修长,骨节匀称,美中不足的是指根和掌心都布了一些老茧,虽然破坏了一点美感,却也透出了一股不容撼动的力量。
下一刻,他用这只手突然发难!
以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猛地闪身来到下属的身后,闪电般出手捏住了他的脖子就势一拧,只听得咔擦一声响,这人便被楚恒出其不意地拧断了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