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延心里不是滋味,起身把各种食材往锅里塞,等了几分钟,拿了个大碗,全都盛出来,放在许让的面前。
喜欢的就吃,不喜欢挑到一边,还有胡萝卜汁,不喜欢喝就不用喝。沈延拿过去一个碟子,又端走那杯喝了一半的胡萝卜汁,新来的,放轻松。
许让怔了下。
他没说话,低头盯着那一大碗食物。
旁边人都开始起哄
老大!我也要老大盛的!
不,我要老大碗里的!
那我跟你们这群小垃圾不一样,我要老大嘴里的。
沈延:
他怒道:休想!
他老大的威严都快没了!
一晚上,沈延不知道给许让盛了多少碗,许让也像他说的那样,挑挑拣拣,不再像在许家那样什么观点都不敢表露,只剩下逆来顺受和讨好。
以前他就觉得沈延身上有着他向往的东西自由和随性。
爱憎分明,喜欢的事物拼命守护,不喜欢的人不会恭维,更不会为了所谓感情去讨好别人。
那是沈延的闪光点。
许让喝了酒,浑身开始发烫,眼眶也跟着热起来。
他依稀能想起燕敏在他耳边的教诲人要为自己而活。可他那时候太小,只记得这么一句模糊又笼统的话语,以至于上辈子为了许家,为了顾敬游,结束了自己短暂的生命。
可他妈妈又何尝不是这样?很简单的一句道理,她口头相传,自己却也没做到。
还是在一个不值得的人身上消耗了所有的青春。
许让胡思乱想着,将七岁以前零星的记忆拼凑起来,得到的却是一个迷糊的还不如照片里真实的燕敏。
如果如果有可能的话,他好想再见她一面。
许让眼前一片模糊,眼泪大颗砸下来,他伸出手背去擦,却怎么也挡不住泛滥的情绪。
他哭得太过惨烈,以至于大家都察觉到,纷纷停下筷子。
沈延没见过这样情绪外露的许让,一时手忙脚乱,抽出张纸巾就要给他擦眼泪,怎怎么办?
周学凯离得近,听到许让在低声呢喃,立刻道:老大,他在说话!
沈延想靠近去听,却被许让一把薅住头发,用来擦鼻涕眼泪。
沈延:!!!
大家:!!!
卧槽!居然敢用老大的宝贝头发擦鼻涕!
而沈延却弯着腰任凭许让动作,完全没有反抗的意思,反而朝周学凯喊:快听他说的什么?
周学凯回神,立刻凑过去。
听了一会儿,他若有所思,他好像在喊爸爸?
沈延:
周学凯尬笑了两声,我再听听。
几个小弟都围过去。
我听出来了,好像是妈妈!
我也听到了,是妈妈!
沈延愣了下。
半晌,他把人抱在怀里,一下又一下,像哄婴儿一样,轻轻抚摸着后背。
许让醉得睁不开眼,朦胧间,他觉得有人顺着他的脊背慢慢拍着,像小时候那样。
他抓住对方的衣角,像一根救命稻草,躲进怀里,不愿离开。
许让陷入了沉睡。
再次有意识后,许让听到了窗外清脆的鸟叫声。
他慢慢睁开眼,发现自己身下是床,周围的陈设摆放都十分熟悉。
这不是他自己的房间吗?
许让还在懵,外面就响起敲门声。
醒了没?
是爷爷的声音。
他赶紧喊了声爷爷,燕老爷子推门而入,终于醒了,赶紧洗洗吃中饭。
许让吃惊:中饭?他看了眼旁边的闹钟,居然已经中午十一点了!
不过他是怎么回到这里的?许让心里有个想法,但还是问了下:爷爷,昨晚谁送我回来的?
燕老爷子早就料到他会问这个问题:一个高个子小伙子,长得很帅,看年纪应该是你同学吧。
许让大概猜到是沈延:你问他名字了吗?
我问了,但他说了,做好事不留名。燕老爷子又道,于是他留了自己的姓,说姓沈。
许让:
延哥,不愧是你。
是你同学吧。
许让点头:嗯,我跟他坐一起。
你这同学挺有意思。燕老爷子想起昨晚背着自己孙子的男生,神情复杂摸了摸下巴的胡子,长得是挺帅,可惜
许让:可惜什么?
大夏天戴了个针织帽燕老爷子面露同情之色,你这同桌不会得了什么病在化疗吧。
许让:
片刻,他试图帮沈延解释:可能他觉得时尚吧。
两人逐渐换了话题,燕时让他洗个澡下楼吃饭,下午顺便带他去马场转一转。养了那匹白马都没时间带孙子看看,这回终于有机会炫耀了。
燕时走后,许让穿鞋起来,发现书包也好好摆在椅子上,手机在桌子,他拿起来,给沈延打了个电话。
很快就接通了。
喂?新来的你醒了。
沈延的声音略带疲惫,估计昨晚他醉酒后确实帮忙收拾了不少烂摊子。许让略带歉意:延哥,昨晚是你带我回燕家的吗?
不然呢?沈延的语气依旧拽得很,你知道你昨晚干了什么吗?你
许让赶紧道歉:对不起!
他一道歉,沈延就彻底没辙了,还反过来关心:你现在怎么样?头还疼不疼?
许让:我没事。末了,他又实在没忍住,问道:延哥,你昨晚为什么要戴个针织帽?
时尚。
果然。
沈延当然不会傻到大夏天带针织帽,但他一想到要顶着一头黄毛不是,金发见许让的爷爷,就觉得会留下不好的印象。
他可不能因为这个就被棒打鸳鸯。
新来的会哭死的。
两人随意聊了几句,沈延问他下午准备干什么,许让把燕时要带他去马场的事情告诉了他。
沈延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许让就听到爷爷在楼下催他,他赶紧说了声拜拜就挂了电话。
另一边的沈延,火急火燎从小区回到沈宅。
一回家就陪沈老头下了两盘棋,还故意输给了他。
最后,沈老头红光满面,心情颇好:说吧,又想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