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知道自己的怨恨可能受到诅咒的利用,林墨乘的表情顿时变得幽深难测。
半晌之后, 他对危弗言开口问道:“……此事你跟他说过了没有?”
危弗言微微摇了摇头。
林墨乘说道:“你特意来跟我说这件事,却未曾与他本人说,想来是有什么打算?”
危弗言说道:“我并没有什么打算。我之所以来这一趟, 只是因为如今战事胶着,我为柏涵身边的所有人都占了一卜,其中唯有你的星相最为不妙,有应劫之相。”
林墨乘:“……应劫?”
危弗言见他眉头紧皱,却是开口说道:“其实我不在乎你是否会应劫。说实话,我其实并不喜欢你。你这人私欲太重,从来只在乎自己的想法,柏涵不要跟你扯上关系其实才最好。以你这种性子,无论什么人接近你,最后都不会有什么好结果。我只是担心……”
林墨乘却猛然神色一变,悍然打断了危弗言,一字一句问道:“什么叫接近我的人都不会有好结果!?”
危弗言说道:“难道我说错了?多怨憎而少恩义,多苛责而少容让……你心中从而只顾自己如何痛快,却从不去顾虑体贴别人的痛苦与不容易,你和谁在一起能让对方好过?”
林墨乘听了,胸口却是一窒。他自然可以反驳,但是即使辩驳赢了也仍旧骗不过人心。危弗言说的,的确就是事实。
半晌,他才说道:“……即使如此,我也是在乎柏涵的心情的。”
危弗言说道:“话谁都会说。”
林墨乘说道:“……我并非说说而已。你若不信就算了,但是我从今以后,必不会陷他于不幸!”
他这话说得斩钉截铁。
在开口之前,这句话其实只是话赶话地被危弗言逼出来的。但是当此话说出口之后,林墨乘的心情却猛然经历了一个完整的,自愣神,到迟疑,到挣扎,直至最后尘埃落地的起落。
他想:原来如此。
所以他沉默了一下,却是再次郑重而缓慢地说道:“多谢危长老前来提醒了。我允诺你,无论我是何种方式应劫,绝对不会连累柏涵。”
危弗言沉默地看了他好一会儿,才长长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也不知道能不能信你。无论如何……好自为之吧。”
危长老随后有没有去见叶柏涵,林墨乘并不知道。但是就他以往的了解来说,他必然是去见了的,也必然不会告诉叶柏涵关于诅咒和他要应劫的事情。
或许对于危弗言来说,任何可能让叶柏涵对林墨乘产生同情或者重起好感的做法,都是危弗言不愿去选择的。而诅咒的事情,危弗言大约也觉得既然诅咒已经不见,就无需再告知叶柏涵。
占星师往往都是这个性子,他们知道的远比大部分人要多,但是大部分事情都会深埋心底,甚至至死也不会说出来。
对于这样的做法,林墨乘是不屑的。也许他们觉得自己的做法能够维持自身的地位和让自己显得高深莫测……但是在林墨乘看来,无法利用的讯息……其实就相当没有价值。
但是他也知道,危弗言特意跑上这么一趟,还为了叶柏涵的事情向他泄露了这么重要的一条信息,已经是相当难得了。
他却不知道,危弗言之所以鲜少向人透露星卜的结果,却只是为了不向人传达错误的信息。他的族人为占星而生,最后也是死于错误解读的星相。星海奥妙无穷,又岂是区区星相师能够读懂读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