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弃疾说:“还有一个线索。”
赵开平看着他。
吴弃疾说:“他选的对象是薛岩。”
赵开平沉思片刻,说道:“你的意思是,这人不仅是亲身参与者,而且还跟薛雄刚有关系?”
吴弃疾点点头:“薛岩凭着记忆写出了一部分信的内容,其实有很长一段时间这个人还是很有耐心的,对薛岩似乎怀有一种奇异的态度……”
赵开平豁然开朗:“就像对后辈的关爱。”
吴弃疾说:“你想到了什么?”
赵开平不答反问:“你不是抓住了线索吗?”
吴弃疾说:“我觉得这个人好像在引导我们追查当初的事。”
赵开平接腔:“而且要把薛岩也带进来。”
吴弃疾眼前逐渐明晰起来:“他是想让薛岩知道薛雄刚并不完全是个大恶人。”
听着他默契的接腔,赵开平笑着说出最后结论:“这人是薛雄刚当初派出去的心腹,他没有死——他活下来了,在历尽磨难之后。”
吴弃疾松了一口气:“虽然这人不怎么讨人喜欢,但也许可以是个朋友。”
赵开平说:“嗯。”他盯着吴弃疾一会儿,又道,“你最近都没睡好。”
这话题换得有些突兀,吴弃疾有些发愣。
赵开平说:“我回国这件事让你感到困扰吗?”
吴弃疾回过神来。
虽然确实有点儿,但他不会对赵开平说实话。
他缓缓笑道:“怎么会……”
赵开平说:“那你可以开始困扰了。”
吴弃疾愕然地看着赵开平。
赵开平回视他,目光里隐含的意味再明显不过。
那层在他们之间存在了许多年的“界限”,就这么毫无防备地被跨越了。
第75章 和好
吴弃疾心中不是没有震动的,但他到底已经是一个成熟的人。木着脸送走赵开平后他将郑驰乐找了回来,将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郑驰乐。
最后他说道:“后头的事我们会处理,你不用操心。我找你回来是想问问你的意见,你觉得这件事该不该让薛岩知道?”
郑驰乐顿了顿,说道:“无论是不是真的,我觉得都应该让薛岩知道。”
吴弃疾定定地看着他,无声地询问原因。
郑驰乐说:“天底下所有的孩子都不希望自己的父亲是个罪犯,父亲这个词代表的意义不仅仅是血缘,还等同于每一个小孩心底的憧憬——毕谁都希望自己的父亲是有个高大的形象。”
吴弃疾一愣,迎上郑驰乐的眼睛。
他想到了郑驰乐的身世。
这个师弟早熟得不可思议,因而从来不需要别人担心。他一向自认处事周全,什么都会考虑到,比如薛岩这件事他要接着往下走也会先问问郑驰乐的意见。
可他也极少考虑郑驰乐的心情。
牛敢玉父亲出狱后他也跟这次一样和郑驰乐商量,直接把他当成自己的同辈来议事。
那时候这个师弟的心情又是怎么样的?
牛敢玉、薛岩的遭遇可怜,这个师弟又能好到哪里去?
他真是个失责的师兄。
吴弃疾静默良久,说道:“好,这事我会处理好的,你不用担心,回去上课吧。”
郑驰乐倒是没跟吴弃疾想到一块,他觉得这是件大好事:不管这事是真是假,只要有这么一种可能在,薛岩再也没有理由走偏了。
郑驰乐真心为他感到高兴。
郑驰乐跑回淮昌一高,还有老长一段时间才上课,薛岩已经坐在教室里复习了。
他一屁股坐到薛岩旁边,笑眯眯地说道:“薛岩,下课后去师兄那边一趟吧,师兄有话要跟你说。”
薛岩点点头,将刚发的复习资料递给他。
郑驰乐接过来看了两眼,大部分答案就出来了,他拿起笔在还不怎么确定的题目上运算了几遍,很快就拿下了整张复习卷。
其他人知道他不藏私,都拿着卷子过来问他问题。
郑驰乐嗓儿好,讲解又活,立刻又成了众人的中心。他瞅见薛岩在一边孤零零地杵着,登时就不乐意了:“我跟你们说,薛岩这人才厉害,大牛知道吧,体育班的牛敢玉。大牛的文化课就是薛岩给他补的,以前大牛是吊车尾,现在都能挤进中上游了。所以啊,你们别让他闲着,我口干,让他来讲!”
所有人的视线都转向薛岩。
薛岩被郑驰乐推到了风口浪尖,在那么多人的注视下说不出半句反驳的话。他哼哧半天,才闷声说:“没问题,来问我吧。”
郑驰乐笑眯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