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韬说:“耀辉你叫什么部长,叫我名字就好!”
岳耀辉说:“这不太好吧?”
黄韬说:“有什么不好?走走走,你家有没有酒,我们来喝酒!”
岳耀辉更讶异了:“难道你碰上了什么喜事?”
黄韬边跟岳耀辉往茶园里的小楼房那边走,边说道:“没什么喜事,我就是心里高兴。说出来你不要笑,刚刚我爸给我打电话了,这么多年来他还是第一次夸我!耀辉啊,你真是我的福星!”
岳耀辉一愣,不由认真地看了看黄韬的神情,却只见到黄韬脸上满是孩子一样的兴奋和快乐。
没想到省会那边人见人怕的恶少,居然还有这么一面!
岳耀辉没扫黄韬的兴,拿出了自己家窖藏的老酒给黄韬倒满。
酒过三巡,黄韬就开始说起往事。他跟黄毅年龄相差有点大,小时候他什么都不懂,以为黄毅是个好哥哥,结果黄毅事事都惯着他,他一闯祸就“挺身而出”仗义执言:“弟弟还小不懂事,你们不要笑他!”
一开始还好,后来就变味了,因为即使在不知道他干了什么事的人面前,黄毅也会摆出好哥哥的姿态将他做的蠢事强调一遍并“维护”他!
黄韬渐渐就懂了,这哪是维护?根本就是让他出丑!
黄韬意识到这点以后就跟黄毅不对盘了,他开始处处跟黄毅较劲,可越是跟黄毅比,他就越显得不堪!
黄韬灰心极了,索性自暴自弃去结交狐朋狗友,天天花天酒地地玩。
他越是这样,黄震军就越不喜欢他,骂他的时候永远都是说:“你瞧瞧你哥哥……”
而黄毅总是在一边假惺惺地“帮”他说话。
提起那些事,黄韬还是满腹怨言。不过说到最后他的眼睛亮了起来,他重重地握住岳耀辉的手:“你不知道我有多高兴……多高兴!多高兴……”说到最后居然咚地一声趴在了桌子上,发出了沉沉的呼噜声。
岳耀辉将黄韬弄上床并盖好薄毯,走到外面时就看到还没走的郑驰乐。
本来郑驰乐也是一时兴起来他这边说说话,没想到黄韬突然到访,郑驰乐根本来不及走!
于是郑驰乐就在一墙之隔的房间里听到黄韬跟岳耀辉的对话。
郑驰乐脸色淡淡的,岳耀辉瞧不出个所以然来。
他说道:“郑书记准备回去了?”
郑驰乐回过神,对岳耀辉笑笑说:“是要回去了。”他开起了玩笑,“你瞧我们这算不算偷情?两个偷情对象一起过来,前面那个只能躲着啊!”
岳耀辉也乐了。
不过乐完后他又有些迟疑,边乘着月色送郑驰乐往茶园外走边说:“郑书记,我看黄韬本质也不坏。”
郑驰乐点点头。
黄韬的本质确实不坏,只要好好引导,他应该很快就能回到正途上来!
倒是黄震军那边比较麻烦,杨铨说得语焉不详,但黄震军放了杨铨又是坐实了的事,边境跟越南那边有军火买卖也是真有其事!如果黄震军没有涉及其中,甚至说他根本毫不知情,那黄震军这个军区一把手当得是有多糊涂?
所以边境走私这么猖獗,黄震军肯定是不知情的!
可他偏偏没有动作,只能靠吴开山这样的边境土著自救!
郑驰乐说:“堡垒最容易从内部去突破,边境的问题也许可以从黄韬这边下手。黄韬跟他哥哥黄毅不和,哪怕只有一点儿线索,黄韬都会跟着找过去。耀辉,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黄韬是很信任你的,到时候你在旁边添把火,指不定隽水,乃至边境全线的事儿都有了着落。我知道这不容易,辛苦你了。”
岳耀辉说:“这有什么辛苦的,对隽水好的事就应该去做。”
话是这么说,岳耀辉对郑驰乐却还是多了几分敬畏。
郑驰乐年纪比他还小,做事的手法却比他利落得多,同样是刚刚听完黄韬酒后吐真言,他心里有了点儿动摇,郑驰乐却没有。
正相反,郑驰乐迅速从黄韬的话里找到了突破口,迅速地找出了可供利用的地方。
郑驰乐才二十二岁,这份冷静和缜密实在叫人吃惊!
岳耀辉虽然没把心里的话说出口,可郑驰乐是什么人?他一眼就看出了岳耀辉的想法。
郑驰乐知道岳耀辉心里的天平恐怕已经有点儿往黄韬那边倾斜,对他也没有最初那种亲近了。
这是很自然的事,他已经不能像以前那样纯粹靠赤诚来办事。
他必须抓住每一个能够抓住的机会!
因为他有无论如何都要做到的事情。
黄韬的话难道没有触及他的心底?
不,他的感触比岳耀辉更深!
黄韬渴求着黄震军的关注、渴求着黄震军的肯定,那都是他曾经有过的心情,他怎么能不明白?
他甚至理解黄韬前面的闹腾。
做了再多的“坏事”,其实都是想让在意的人将目光转到自己身上而已!
可惜一年、两年、三年……那么多年过去,始终没能如愿,最后连自己都开始否定自己。
其实黄韬是幸运的,至少他的期盼达成了。
郑驰乐顿了顿,对岳耀辉说:“耀辉你不用送了,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