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贵成似乎在那里等待已久,看到郑驰乐以后就笑了起来:“见完罗司长了?”
郑驰乐说:“见完了,贾先生您有事吗?”
贾贵成看了眼时间,说:“我来确实有点事,不过要说公事之前,我先得说点私事。说完了,你才决定听不听我说公事。”
私事?郑驰乐带上门,给贾贵成倒了杯茶:“您请说。”
贾贵成说:“你亲生父母的分道扬镳,有我从中搞鬼的原因在里面。那时候叶仲荣跟我还是知交好友,他跟你母亲的事情我都知道,只不过我没有祝福他们。”他笑容极浅,“我联系叶家兄弟,设计他娶韩家女儿。”
乍然得知当年的真相,郑驰乐也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
他脸上却很平静:“无论怎么设计都要,牛不想喝水你没法摁它低头。最终做出决定放弃的是他,不是别的什么人。”
贾贵成讶异地看了郑驰乐一眼。
从他知道的事情看来,郑驰乐似乎从来没有失控的时候,即使是在新闻发布会上被逼问,他也只是冷静沉着地反诘。
没想到就连听到切身相关的事情,郑驰乐依然如此。
贾贵成说:“比起叶仲荣,你这心性要稳很多。”
郑驰乐说:“我只是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
贾贵成说:“既然这件事揭过了,那么我再坦白还有一件事。”
郑驰乐望着他。
贾贵成说:“那年拿你跟叶仲荣的相像做文章的人,是我。虽然这件事被人发现是意外,但当时推波助澜的人里面有我。”
郑驰乐早有推测,真正听到后表情没有丝毫波动:“正常,如果我是你,我也会这么做。”
贾贵成认认真真地看了他一眼,说道:“都说关家的关靖泽沉稳早熟,我看你比他更不像同龄人。”
换了别人,在知道自己身世之后能跟关家那边走得那么近吗?
换了别人,能在听完他刚才的话后沉住气不抡起拳头打过来吗?
据说郑彤跟关振远给他生的妹妹,这会儿还跟他住在一块,亲亲热热地喊他当舅舅!
易地而处,贾贵成觉得自己肯定做不到。
偏偏眼前这个再年轻不过的郑驰乐做到了。
该夸他看得开,还是该说他可怕?
贾贵成看向郑驰乐的目光带上了几分审度。
郑驰乐察觉了他的想法,淡淡地道:“憎恨、仇怨这种情绪太极端,我一般不会让它影响我。能让我激动起来的事情只有一样,那就是好事发生了或者好事即将发生——那我会很高兴。”
贾贵成沉默。
如果他当初跟郑驰乐一样想得开,会不会有什么不同?
可惜这世上没有如果。
而且郑驰乐磨砺出这种心性的代价是什么?
总不会是坐地开悟吧?
即使已经好好地了解过郑驰乐,贾贵成还是觉得看不透他。
郑驰乐却笑了:“可以说正事了吗?”
贾贵成说:“正事就是这个罗应亨的立场跟贺正秋、叶仲荣都是相左的,甚至跟关振远、梁定国也有过龃龉,你要是不是必须要那么做,最好别跟他走得太近。”
郑驰乐觉得贾贵成有那么一点可爱,为了说这么一句劝诫,居然先把自己做过的事全都抖出来!
郑驰乐说:“这我都知道。”他在首都有眼睛——潘小海就是他的眼睛。
贾贵成说:“你有分寸就最好,走你们这条路的最好不要想着两边靠,否则只会两边不着岸。”
郑驰乐但笑不语。
贾贵成说:“你似乎很不以为然?你以为你左右逢源的戏码做得很高明?”
郑驰乐说:“我没有这么想。”
贾贵成冷笑:“那你倒是说说你是怎么想的。”
郑驰乐淡笑反问:“为什么我要想着两边靠,而不是各方合作——或者以后他们往我这边靠上来?”
贾贵成死死地盯着他。
眼前的郑驰乐一下子就让他想到了当初的叶仲荣。
而且郑驰乐比那时候的叶仲荣更沉着、更冷静、更出色——更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
贾贵成说:“狂妄!”
郑驰乐说:“这狂妄是你们撑起来,贾先生来找我不就是因为看好我吗?换了别人,贾先生恐怕连多说一句话都不乐意。”
贾贵成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郑驰乐也不急,埋头在方案上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