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子衿在打听赵家这门亲事的来历,殊不知赵家也在打听她涅。
赵二爷与徐财主相交莫逆,这次徐财主来碧水县找何小仙占卜,顺道便留下来参加赵家的喜事。赵二爷没忘问徐财主一句,“我们县仙姑可还灵验?”
徐财主道,“神神叨叨的,我也没听忒明白。”
赵二爷嘲笑,“你这个,连仙姑说啥都听不明白,你还占卜呢你。怕是天机告诉你,你不懵着哩。”
徐财主“切”了一声,“你这是看我笑话呢。”
“哪儿能啊。”赵二爷合掌一击,便出来两个眉目俊俏的姑娘捧了茶出来,这俩姑娘正当妙龄,身裹绫罗,腰肢轻软,面目俊秀,一汪水眸似含有无数情意,待献了茶,便娇嗔嗔水灵灵的一福身带着缕缕香风退下了。
这般女子,怎么看也不像丫环啊,徐财主不由多看两眼,赵二爷问,“瞧着如何?”
要往时,徐财主必要奉承赵二爷一番的,今朝刚受了赵二嘲笑,徐财主也是个要面子的人哪,他将大脑瓜子一摇,道,“平平。”
赵二爷不信,含笑道,“我这俩丫头若平平,这三乡五里也就没有齐头正脸的了。”
徐财主便道,“不要三乡五里,近处便有芳草,赵老弟你视而不见啦。”
“怎么,难不成徐老哥你得了什么绝世佳人不成?”
“罪过罪过。”徐财主道,“可不敢这般亵渎仙姑啊。”
赵二爷脑子挺灵光,道,“徐老哥说的是何家那仙姑?”
“咱们这地界儿,还有第二个仙姑不成?”徐财主就开始吹了,道,“你这两个,好虽好,懂行的人一瞧就知一身的风尘气。何家那仙姑生得,啧啧,你这俩加起来也不及仙姑一根手指。唉哟喂,我老徐一把年岁,也算见过世面,但要说仙姑这般貌美的,也是有一无二啦。”
赵二爷道,“我也听闻过何家那闺女貌美,倒是未见过。”
徐财主道,“人家什么身份?何家族中已经有一位举人老爷啦,就是仙姑家瞧着家境寻常,可她家好亲戚不少,我那胡亲家的老四娶的就是在何家寄住的一位表小姐。”
“胡家现在也不比从前喽。”胡家祖上是不赖,但胡山长都致仕啦,有个儿子官儿也不比,比起他赵家来。胡家是旧勋,他赵家可是新贵哩。
徐财主不好争这个,又道,“何家姑太太嫁的也好,就是你们县里的陈盐商家,陈家那银子,也是堆山填海哩。他家姑奶奶嫁的是进士老爷,这会儿已是诰命。何相公的小舅子,在帝都做翰林哩。他家这仙姑,可不是咱能动哩。我也就是跟老弟你一絮叨,人家是正经人家的闺女。你这里什么样的美人没有,也不差这一个,是不是?”
赵二爷笑,端起香茶来慢慢的抿一口,“老哥说的是。”
☆、第233章 定下来啦
何子衿还不知道有人惦记她的美貌哩,要知道,估计她也没啥想法,她又不是头一天就生得美貌,人家是自小美到大啦。小时候,在一群小土妞儿里,沈氏就给她小裙子辫子打扮的出挑儿,长大了,她觉着自己又格外的鹤立鸡群与众不同。当然,她家人可不是鸡,她主要是在同龄女孩子里做个比喻啦。基本上是,比她家有钱的,长的没她好,长的比她好的,没她家有钱,比她又有钱又好看的,没她会种花会占卜的心灵美。
所以说,何子衿就这么常年的自我心灵大臭美中成长起来啦。
别看她每天穿戴好像很朴素啦,做活啥的都是穿旧衣,可瞧瞧那衣裳,就知道多有心机啦。胸比较飞机场吧,她必然要弄个掐腰的衫子。斜襟儿大褂吧,她必然要配几颗精致的扣子。每天看似随意挽的髻,头上的钗跟耳垂上的坠子必然是一套的。在外成天说,俺不施脂粉,其实单日补水,双日美白,全是照古方自制的面膜膏。
唉哟喂,何子衿自己都觉着,她要不美,天理不容啊。
每天早上梳妆好,瞧着镜子里那一脸满满的胶原蛋白,何子衿自己都心下窃喜啦。这么个小美女,有人惦记,太正常不过啦。何子衿偶尔出门吃早点,人家都会主动给她打折,多给他个包子油饼啥的,这是因为啥,还不是美貌的力量么。(确定不是迷信的力量么?)
当然,何子衿也就自己臭美一番,要是惦记她的人是个小帅哥也就罢了,她可不知道竟是赵二爷这种尖嘴猴腮的家伙。
此事暂且不提,今天是重阳小哥儿的满月酒,何子衿一大早起床就梳妆好了,何家举家都要过去的。阿念也早早过来吃早饭,瞧着子衿姐姐一身樱粉小袄配樱草色长裙,头上只簪了支浅粉的珠花,耳上一对粉珠坠子,亭亭玉立的,就是这萧瑟季节的一抹亮色啊。阿念拍惯了他家子衿姐姐马屁,更何况他家子衿姐姐是真好看,阿念道,“姐姐这身儿可真俊。”
子衿姐姐瞧着阿念一身湖蓝文士衫,像根小竹子似的也有趣,阿念近来尤其注重身体的营养供应,在长个子这件事情上可谓不遗余力,好在有心人天不负,阿念的个子在同龄人里不算矮,就是现在与子衿姐姐比,也只是稍逊寸余罢了。子衿姐姐道,“这衣裳好看。”
阿念凑过去悄问,“就衣裳好看?”
子衿姐姐一拍他脑门儿,“真是傻,你以为好衣裳谁穿都好看呢。世上有一等人,没容貌没气质,便是再贵重的衣裳给他穿也没那风范,白糟蹋衣裳。也有一等人,相貌好气质佳,那就是荆钗布衣犹不掩天姿国色啦。”
阿念听得眉开眼笑,江仁在一畔听的却是笑的不成了,捂着肚子道,“哎哟,子衿妹妹,你这不是自吹自擂吧。”
“切,我在夸阿念。我们阿念就是这样的人。”子衿姐姐叫着阿念,“走,饭快好了,咱们吃饭去。”
江仁长腿跟上,道,“子衿妹妹,你这也忒厚此薄彼了吧。”
阿冽跟着搭腔,“就是就是。还有阿念哥,进来这半晌,就没看到我。”俩人就知道互相吹捧,咋不知赞一赞别人哩,眼里忒没人啦。他,他也是一身湖蓝文士衫啊!
俊哥儿跑过来学舌,“就是就是!就是就是!”
俊哥儿这“就是”刚说完,就被阿念转身扛到了肩上,俊哥儿大声笑起来,“阿念哥阿念哥”的叫个没完。
何恭沈氏在后头慢慢走着。
大家说笑间进了后院儿,何老娘笑,“老远就听到笑声啦。”家里就得这样才好,人旺气运便旺。
一时,阖家人用过早饭就打算去胡家参加重阳小哥儿的满月酒了。今日是学校休息的日子,阿冽也能跟着一道去。到了胡家,自少不得一番寒暄,胡老太太一向看何家顺眼,挨个儿夸了何家几个孩子一番,尤其何子衿,胡老太太笑,“越发出挑了,明年就及笄了吧?”
沈氏笑,“是啊。这丫头是二月的生辰,到时我们家里摆酒,您一定得过去,叫丫头沾沾您的福气。”
胡老太太上了年纪,就喜欢小闺女小小子,笑着答应了。
略说几句闲话,三姑娘就抱着孩子过来了,三姑娘刚出月子,脸色白里透红,人也圆润不少,又双下巴都出来了。给长辈们见了礼,三姑娘笑,“这小子也不知怎么这般爱睡觉,总得大天亮才起。”
胡老太太笑,“小孩子家,都这样。要我说,重阳性子好,夜里都是一觉到天亮,叫人省心。”后头一句是同何老娘说的。何老娘深以为然,“可不是么,这样好性子的孩子不多见。有些淘气的,大人一整宿都睡不安生。”哪怕胡家富贵也是一样,虽有乳母丫环,可新生的孩子,亲娘怎会舍得孩子离了自己,倘孩子晚上哭闹,做娘的都睡不好。
何子衿凑上前看宝宝,果然与洗三时不可同日而语,白嫩了,饱满了,双眼皮也出来了,大眼睛,高鼻梁,双下巴,眉眼像三姑娘,可眉宇间又有些胡文的影子,何子衿道,“可真俊啊!”
胡文眼睛笑眯成一线,“是吧?我也说,越来越好看。刚生下来,我没敢跟你三姐姐说,我一瞧重阳那模样,险把我丑哭了。我想着,我也不算个丑人,你三姐姐更不必说,怎么儿子生下来跟个大老鼠似的哟。结果,这才一个月,就变漂亮了。”
听得众人都笑了,胡老太太更是大笑,指着胡文道,“这也是当爹说的话,我们重阳刚生下来也好看,谁见了不说俊俏。”
阿冽也跟着看小娃娃,“既像三姐姐又像阿文哥,真奇怪。”
江仁道,“比阿文哥更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