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道端来一盘葡萄,道,“牛都给你吹天上去了。”
何子衿哈哈直乐,往天上瞅,“哪儿呢哪儿呢!”
闻道:……话说子衿师妹这厚脸皮,要真是个男人,做官是够的。
何子衿说起自家的事,说家里应祖母何老娘要求,把红衣裳都做好了,何子衿道,“原本我没想去,我祖母这回兴头足的很,还说到时放榜,我们全家一人一身红衣裳。你说,到时叫人家州府的人见了得说,唉哟,这家子这是怎么了!”
朝云道长笑,“老人家也是好意么。”
何子衿还跟朝云道长说了回自家买赵家便宜田地的事,何子衿道,”我也不知道这事儿,我要知道,师傅也买一些呢。”
五百亩地……
当然,朝云道长是看不上这五百亩地的……朝云道长知道何子衿这样说,是想着,有这好事,总该知会他一声的。朝云道长道,“这事儿啊,他们倒是与我提过,我又不缺田地。”
何子衿放了些心,道,“说过了啊。”她道,“我还以为没人跟师傅讲过呢,师傅买不买,总该有你一份儿的。”
朝云道长笑。
何子衿傍晚回家,得知祖母又给自己找了个活儿,给陈姑妈做个何老娘一模一样的笼裙。何子衿嘟囔,“好事儿就想不到我。”
“啥好事儿不是先想着你啊。”何老娘道。
“上次买地,不就没想着跟我说。”
何老娘也觉着当时没问问朝云道长的意思有些过意不去,说来赵家倒台,人家朝云道长出了大力气的,当时怎么就只顾自家发财,忘了问问人家朝云道长呢。何老娘笑,“下回一定不忘!行啦,你去山上有没有跟朝云道长说说这事儿,哎……”
“说啦。”
“朝云师傅没生气吧?”何老娘还有些不安。
“朝云师傅根本没放在心上。”
“要说朝云师傅,着实是个大好人。”感慨一回朝云师傅,何老娘道,“给你姑祖母做衣裳的事儿别忘了吧。哎,虽说你姑祖母比咱家有钱,她那衣裳,富贵是够了,样式不好,有些老土。”何老娘抖一抖腿,晃下裙摆道。
沈氏带了俊哥儿过来,闻言笑道,“这几天我出去,都时常有人问我母亲这裙子的样式,说真正好看,她们都要学着做呢。”
连正在院子里择菜的周嬷嬷都说,“是啊,咱们老太太这衣裳,以前我都没见过这样式。老太太,你不穿了,赏给我啊。”
何老娘道,“我且得穿二十年呢。”
周嬷嬷很会拍何老娘马屁,笑嘻嘻地,“待咱们老爷和姑爷中了举,老太太您可就不是秀才之母,您就是举人之母了呀,到那会儿,老太太可就不能穿这衣裳了,得做更好的才成。”
何老娘听的喜笑颜开,“要是今年阿恭阿念都中了,就把这衣裳赏你。”
翠儿笑,“周嬷嬷前儿还拿了料子来叫我照着老太太这身衣裳的样式做一身呢,这么说,我看不用做了。”
周嬷嬷忙道,“暂时先别做,暂时先别做。我看,过了重阳,我就得得身裙子。”
何老娘笑哈哈地,“成!要应了你这话,这身衣裳我就给你!”
何子衿瞧向周嬷嬷,周嬷嬷这家伙,还真会哄老太太。
周嬷嬷呵呵笑着,就带着丸子去预备晚饭了。
中元节出发的时候,何子衿就把陈姑妈的衣裳给做好了。陈姑妈收到何子衿的针线也开心,细细瞧了,笑道,“嗯,针线不错。”
何老娘道,“丫头片子这针线一般,我特意叫她细细做的。要说针线好,还是三丫头,手巧。”
“这就很好了。”陈姑妈道,“比咱们都强。”
何子衿笑,“我这针线,就像祖母。”
何老娘笑骂,与陈姑妈道,“看到了吧,说她半句不是,立刻就得找补回来。我好处多了,也没见你哪样像我。”这么说着,何老娘却是露出得意之色。
老姑嫂俩一辆车,何老娘非带上何子衿,主要是热闹,有何子衿跟何老娘拌嘴,一路上都不闷。何家全家都去州府,再带上翠儿小福子两口子服侍,章嬷嬷周嬷嬷看家。
这么大车小辆的,一天半就到了州府,何子衿还说呢,“现在路比以前好走多了,以前得整整两天才能到。”
陈姑妈是常去州府的,笑道,“是啊,官府出银子修的路,路修好,车走得就快。”
何恭扶着两位老人家下车,坐这么久的车,陈姑妈也累了,道,“进了自家门儿,不用客套,都去歇着,晚上咱们一道吃酒。阿恭阿念去念书,别的不用管。”
陈家这些年家业不小,给何家腾出个院子,足够住了。何恭参加秋闱十几年的人啦,虽说临近秋闱,也半点儿不紧张。
何恭道,“难得来州府一回,明儿咱们出去逛逛。”
阿念一喜,他早想陪子衿姐姐去州府逛逛啦。不想何老娘却是立刻道,“考完,要咋逛咋逛,先念书要紧!”
何恭笑,“这会儿念这么几日有什么用,倒不用好生放松,不然,一进贡院就是九天,不好熬呢。”
何老娘道,“那就好生歇着。”态度非常坚决,同时道,“幸亏我过来了,哎,这考前,可不能瞎玩儿啊,玩儿疯了心,文章能做好?”十分后悔先时没过来监督儿子考试。
何恭只得笑,“也好。听娘的”
何老娘满意的点点头。
其实何家本就来得迟,秋闱就在八月初,陈家别院很舒坦,这些天,就是一家子舒舒服服的过日子。何子衿用油盐芝麻花生仁松子做些新鲜的炒面,还是自家带来的酱肉、腊肉、晾干的挂面之类整理好,切成小块儿,给这对翁婿带去考场吃。当然,考箱、应急药品啥的,都是提前预备好的。
何恭轻车熟路,注意事项早给阿念讲过好几遍了,待到考试那一日,翁婿俩凌晨便起,过去贡院排队。何老娘也早早起了,穿上一身绛红衣裙,在何老娘的要求下,除了赶考的俩人,一家子老老少少都是红衣裳。当然,翁婿二人外袍不红,里头的大裤头都是特制红裤头。何子衿道,“不是说等我爹跟阿念中了再穿么。”
“亏你还是占卜的,这都不明白,先旺一旺!”何老娘板着脸开口,她也不吃饭,死活要去送考,何恭担心老娘,道,“娘,外头冷,我们带着小福子去就成。还有阿远他们呢。”
何子衿笑,“爹,你就让祖母去吧,祖母没见过,想去瞧瞧稀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