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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6节(1 / 2)

但江仁此次来帝都,可说得上颇为曲折了。

江仁喝口茶,大家一一相见过,虽有许多话要说,还是先听江仁这一路上的事儿。江仁道,“今年过了年我就去州府张罗书铺子的事儿了,待书铺子都打理好,也到三月了。我爹就不放心家里稻田,我想着,天儿也渐热了,要是三月走,正赶上大暑天儿的时候到,便多呆了些日子,定在了六月初。原本都定好与镖行同行坐大船走,结果,还没启程,就听说三峡那块儿有船翻了的事儿,我娘又胆子小,是再坐不得船了的。我就说,那就坐车走,无非就是颠簸些。这就把定的船退了去,重新找镖局就又费了些时日,结果,刚走几天就被姑丈派去的管事追上我们了。我们干脆一道走,也不是巧,刚到剑阁那里就开始下雨,把我们阻在了金水县的客栈,这亏得没走,没几天,山上冲下块山大的石头,把路堵了。我看这一时走不了了,正好金水县有我认识的朋友,我们就住到了他家里去,又谈了谈买卖上的事儿。后来那石头把路堵的太厉害,何况,正是多雨的时候,我看这路上委实不安全,还不如坐船呢,就想折回去,转走水路。结果,正好遇到了朝云师傅一行。朝云师傅一行也是给阻在了金水县,知道我们要来帝都,就捎带了我们一程。”

江仁的娘王氏也说,“多亏了朝云师傅,这可真是个大好人。”

何老娘也跟着附和,“朝云师傅仁义哩。”又问,“朝云师傅帮这么大忙,来了帝都,咱们该去谢一谢哩。”

江仁摆摆手,“见不着,朝云师傅水路坐的是官船,待下船,换了马车后,一进帝都城,有官差老爷把我们送来后,就不知朝云师傅去哪儿了。”江仁神秘兮兮地,“朝云师傅来历可是不寻常,这一二年,咱们县,隔三差五的就有大官儿过去。听说,有时能见着朝云师傅,有时还见不着。后来是几个穿戴极齐整的官老爷过去,朝云师傅这才来帝都了。也是赶得巧,朝云师傅还记得我们,捎带了我们一程。”

何老娘道,“阿仁你不知道哩,朝云师傅可是大人物,他是皇后娘娘她舅哩。”

江仁一口茶就给呛了。

何琪忙给他拍了拍,嗔道,“怎么喝水都不老实。”

王氏忙道,“不怪阿仁,我也给惊着了。”连忙拉了何老娘问,“亲家婶子,这话怎么说哩?”

何老娘一摊手,道,“我也不晓得怎么说,我们也是来帝都才知道的,当今皇后娘娘就是朝云师傅的外甥女。”

这消息,委实把王家惊的不轻,王氏颇是后悔,直道,“要早知朝云师傅是贵人,说什么我也得多去观里烧几回香哩。后来想去,那朝云观就不叫人进了。”

说着,王氏瞧着何子衿道,“子衿就是运道好。”

何老娘也深觉着自家丫头片子运道不差。

何子衿笑道,“我那会儿认识朝云师傅的时候,并不知道朝云师傅的来历,就是去的多了,就认识了。说来,我舅舅跟舅妈成亲时合八字,我外祖母也是找朝云师傅合的,就更不晓得朝云师傅的出身了。这也是误打误撞罢了。”

王氏笑,“怪道妹妹跟妹夫情分好,朝云师傅合的八字,再没差的。”

说到这个,因朝云道长身份突然显赫起来,江氏也是颇觉荣光的。江氏还问沈老太太,“母亲,那会儿您怎么特意到朝云观给我和相公合八字啊!”因朝云观在山上,不若芙蓉寺那里热闹,所以,大多数人有什么法事啊合八字啊之类的事,大都是去芙蓉寺的。

沈老太太笑,“阿素小时候时常去朝云观的,我想着,跟朝云道长稍微有些熟,他肯定给咱诚心合,就去了他那观里。”而沈素为什么少时常去朝云观,因为阿念亲娘江兰是常去的。而阿念亲娘江兰为何常去,因为江兰的父亲曾为前英国公府的侍卫,前英国公府方家,那是朝云师傅的父族。所以,说来沈何两家与朝云道长,还真是多多少少有些渊源的。

大家说一回话,因江家一家子老小都到了,都极是欢喜。

江氏又引着父母兄嫂侄子侄媳的去她预备好的院子安置了,江仁一面抱着儿子,还说呢,“哎,姑妈,您这宅子可真气派!”

江氏笑道,“气派就多住些日子。”

别的不说,江仁对于他姑丈赚钱的本事还是很佩服的。

江财主很自豪的与闺女道,“咱们家里的宅了也翻新了,盖的是不比你这宅子小,你说,这刚把新宅子盖上,还没大住呢,这就来帝都了。”

江仁道,“我喜欢来帝都。”

江财主道,“哪儿有银子你就喜欢去哪儿。”

江仁一笑,“大丈夫立世,先得养活妻儿,奉养父母,没银子哪成?”他小声道,“我姑丈在帝都就有外号,人称‘死要钱’。”

江父气得给了儿子两巴掌,江氏也是哭笑不得,说江仁,“你这张嘴,看相公回来不教训你。”

“这又不是什么丢脸的事儿,要我,我想得这外号还没有呢。”江仁感慨道,“男人哪,还是得念书,像姑丈这样,既能赚银子,又能做官,才算真正有本事。”

江父道,“难得你如今也算有些见识了。”

王氏的话就多了,说儿子,“当初拿银子让你去书院念,你也不念,还跑到县城里去!看!后悔了吧!”

“我也得考得上啊。”县里那书院难考的紧,江仁又不是阿念那种读书种子,江仁把儿子在手臂上颠了颠,逗得儿子咯咯笑,道,“我是说,以后叫咱们宝哥儿好生念书。”

江氏道,“这才好哪,你把家业给宝哥儿置起来,待宝哥儿大了,只管安心念书就好。”

江氏给娘家准备的是大院子,正房四间,东西两厢皆是三间,一大家了足够住了的。江家便正式安顿了下来。

江仁让祖父母、父母都歇一歇,江仁也洗漱了换了衣衫,带着媳妇抱着儿子又出去说话。

江仁何琪现下都穿绸了,二人正是年轻时,看起来十分登对。三姑娘接了宝哥儿来抱,问起他们路上的事,何琪道,“路上都很好,我倒是没什么,就是婆婆有些晕船。真是了不得,船上竟还带了太医,这一路都是顺顺当当的。”

何老娘也十分感慨朝云师傅身份的贵重,虽说先时就知道了朝云师傅来历不凡,但这一次是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的。那太医都是官儿老爷,朝云师傅出行,官儿老爷都在船上伺候,这就说明,朝云师傅的身份,比官儿老爷还官儿老爷哪。

江仁与何子衿说起俩人合伙的生意来,江仁道,“先时咱们都是进些寻常的四书五经或者其注释来卖,后来借着阿念和何祖母那书,我到处跑了跑,你是不知道那些人买咱们的书买的多疯啊,一听说是探花儿写得读书心得,只要是念书人家,没有不来买的。当时我就明白了,秀才们十年寒窗,还不就是为了考功名么。阿念与何祖母那书第一年最好卖,不过今年卖的也还成,虽然今年有新探花儿了,但那新探花儿没写这书,咱们还是头一份儿。后来陈家阿翁把那一套的书带了回去,我就细研究了姑丈写的那书,姑丈书里多次提到各科的考题啊之类的。我可算开窍了。卖什么都不如历年的考题好卖啊!再加上历年上榜者的文章,攒上几本,火的了不得!”

“不过,卖考题的书,就不能只在咱们县了。咱们县的话,人太少,我想了想,就在州府置了个铺了。”

何子衿道,“舅舅书铺子里有好些就是针对春闱的书,什么时候咱们一道去,多选几本,介时阿仁哥你带回去印了卖也好。”

江仁点头,“我也有此意。”

说完了正事儿,江仁方笑嘻嘻地对何子衿道,“子衿妹妹与阿念大喜,我还没恭喜过呢。”

何子衿笑,“只恭喜可不行,还得送份儿大礼。”

江仁笑,“来的路上我沿路采买了不少东西,妹妹只管随便去挑。”

何子衿真是服江仁了,感慨道,“世间不是没有银子,而是缺少一双发现银子的眼睛啊!”要说现在做生意,南货北运,北货南销,都是赚钱的。就是一样,路上不好走,非但是交通上的不便,还有沿途上各城各地的征税克扣之类的事。但,如果是做官的,就无此烦恼了,所以,一般商家都愿意跟着官员们出行,不为别个,一则少许多税费,二则路上也顺当。就是孝敬官员些个银钱,也都是愿意的。江仁这跟着朝云师傅的官船,哪个人敢查他查上的货物啊,自然是顺顺当当的。

江仁非但自己生意做起来了,连岳家现在见了他这女婿也十分巴结,江仁说到小舅子何沧则是直叹气,却也不好说小舅子的不是。

要江仁说,如阿念何洛这样少年有为的,一个县也出不了一两个呢。其实,就是何恭这三十出头中进士的,大家说起来,也要翘大拇指的。江仁的小舅子何沧,也是何氏族中人。何沧的祖母三太太,就是与何老娘死不对眼的那个。以前还说过三姑娘的坏话,被何老娘何子衿听到,在外头跟他们婆媳打了一架的那个。

在江仁看来,小舅子委实不是念书的材料,不说别个,这也二十啷当岁的人了,连个秀才都没考出来。江仁在念书上不行,人家早就认头了,故而,早寻他路,今也能养妻养子,支撑门户。何沧这个是,念不出来还死活要念。因江仁何琪日子好过,在老家时还时不时有岳家来打秋风。

江仁现下倒不在意那几两银子,就是他岳家这重男轻女,不把女孩儿当人的事儿也非常令江仁反感,江仁家里一个姊妹皆无,他姑家也没有妹妹,就何子衿是小时候认识的,江仁很喜欢妹妹什么的。结果,岳家完全是不把女孩儿当人哪。要不是何琪有良心,小姨子真要给家里做一辈子苦力了。

想到这堵心的小舅子与岳家,江仁也是没法子。

倒是何琪做得主意,何琪说了,一月给娘家五百钱,她娘家还要不应,何琪立刻拿弟弟何沧的名声相威胁,直言要是娘家不顾脸面,她也便不顾弟弟的脸面了。娘家便不敢不应了。就是妹妹到年纪说亲的事,也是何琪一手操办的。

何琪与三姑娘是师姐妹,见三姑娘肚子显怀了,问她几个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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