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说是特殊呢?
因为这里没有星辰。
在进入传承之地不久,苏瞳便感觉到了异样,天光渐明,可是星辰们却通通藏到了身后,仿佛在它们身前有着一堵无形的高墙,阻止它们向前靠近。
而后苏瞳似乎看到了什么东西在自己的右前方一闪而过,那像是一张巨大的画轴,虽因距离太远,看不清布上走笔,却能看见那飘逸的纸如风蛇一样在空中蜿蜒舞动。
“那是长鱼家的青山图。”
就在苏瞳对远方画轴产生兴趣之际,那端坐在桅杆顶部的奎前辈却突然开口。
长鱼……
就在苏瞳脑子里游过一条长长的鱼后,奎前辈仿佛看穿了她心中所想,大笑地解释起来:“驭灵十九家,通通都是复姓,长鱼还不是最怪的一个。不过长鱼家人丁不旺,我看这一次,八成又是长鱼泰那老不死的带着自家驭灵修士前来。”
被奎前辈一提醒,苏瞳果然发现站在画轴正前方的,俨然是一位长须飘飘的长者。
“喂!主人等等!”
就在四人盯着长鱼家画轴的同时,后方突然传来一声惊呼!
感觉身后有一股逼人的气息,苏瞳迅速回头,看到一位身材极短小者追逐一位陌生的少年,依次从天空落下。
为首少年让人双目一振,他有着一头蓬蓬的乱发,硬如野兽鬃毛,桀骜不驯地上向生长,脚上踏着软软的皮靴,可是踏在澹台神舟的甲板上依旧发出铿锵声响,足见步履之沉重。
身后唤他为“主人”的小个子,身高绝对与掌船的奎前辈有得一拼,甚至比奎前辈容貌更加丑陋,不但脊梁弯得得个虾米,而且胳膊还一粗一细。
“你们谁是驭灵修士?”少年意气风发,视线在苏瞳,斐济,澹台雪与澹台揽月身上转了一圈。“我叫夏元夕,是丑门家找到的驭灵玉简传人。”
看夏元夕那面带微笑的样子,似乎并不是来找麻烦的。
“我家主人性子直率,远远看到了澹台家的神行巨船便急着来交朋友,小人没有拦住,还请澹台家列位不要怪他莽撞。”
畸形的侏儒一脸愧疚地上前解释。
“我叫斐济。”斐济笑了笑,指着苏瞳答道:“这位是苏瞳小友,我们两个都是澹台家的驭灵修士。”
“两个都是?”夏元夕惊愕地张大了眼睛,表情先是吃惊而后便露出了他洁白的牙齿大笑起来。“哈哈哈哈,真有意思,我还以为十九家每家只会出现一位主人,原来还有双主的情况,看来这‘主人’的头衔还真是不值钱。”
夏元夕挠着自己乱蓬蓬的发,口无遮拦地说道。
他这样说话,斐济脸颊上的笑容顿时荡然无存,连跟在他身后的那矮小侏儒面子都有些挂不住。
可是夏元夕本人却像是早已经把这得罪人的话忘在了脑后,已经开始抬起双眼好奇地在澹台神舟上上下打量。
“好漂亮的船啊!”他发出孩子般欣喜的赞叹,而后张开双臂在宽敞的甲板上奔跑起来。“我最喜欢这种宽敞的感觉,好棒!”
这丑门家的驭灵修士,似乎没把自己当成外人,一边兴奋地叫嚷,一边冲到了船头,伸出右手遮拦在额上,探出身子做出瞭望的姿态。
“主……主人……这样不好。”侏儒急得在夏元夕身后蹦蹦跳跳,摊上这样一个主子,可以想象他内心有多煎熬。
“白痴!白痴与残废。”
斐济撇了撇嘴,对这不请自来的野人和侏儒极为不满。
“小子,你最好不要惹他。”没想到端坐在桅杆上的奎前辈却突然说话。
一想到奎老头儿也身材矮小比侏儒高不了多少,斐济的脸色顿时一红。
奎老头声音低沉地说道:“那夏元夕的仙力非常充沛,老夫都看不出他的修炼路数,绝对是此行强有力的一个竞争者,而他的驭灵奴丑门丁……呵呵,你们以为丑门家名字里带个丑字,所以子孙后裔便通通都是畸形的残疾吗?”
“不是么?”斐济反嘴多问一句。
“当然不是,那丑门丁年轻时,绝对是十九家族中最英俊的后生,只怕雪你当时站在他的面前,都会被比下去。”目光在澹台雪和澹台揽月之间扫荡了一下,奎老头儿还是将澹台雪拿出来做了比较。
“那怎么可能?”斐济哑然失笑,只道是这掌船的前辈已经老糊涂了,大白天也会说梦话。
“因为丑门家的修炼秘法,威力无比巨大,唯一的副作用便是会改变修炼者的容貌,可是若论杀伤力,绝对是十九家神通中绝对的第一!”
“你们可以想想,要能让一个如花般的英俊男子放弃自己的容貌气质,从此变成一个人人嫌弃的侏儒,他以自己牺牲换来的力量,是要有多么的可怕?”
“这二人的组合,远比你们任何一组强大得多!若老夫不是澹台弟子,只是一个传承之战的旁观者,老夫绝对将自己所有身家都押在这二人身上嘎嘎嘎!”
一边说,奎前辈一边狂笑起来。
“小心哦,小不点儿们,老夫掌船一辈子,见过各种各样的风浪,老夫只能保你们在这艘船上屹立不倒,一会儿下了船,你们便是自己命运的舵手,最终能驶到对岸还是在途倾翻……就都要靠你们自己了!”
奎前辈的狂笑声在斐济心中投下了一片阴霾,他的目光已不再追逐那兴奋尖叫的夏元夕,而是落定前方一片虚空,眸底染上了一抹忧色。
再也没有人管丑门丁与夏元夕蹭船而行的事情,斐济一语不发,陷入沉思,右手却是再也没离开过被竹竿舔过的齿剑剑柄。
苏瞳倒觉得夏元夕有趣,他是很强,但他有一种让人觉得放心的单纯。
这种一眼就可以看透的人并不可怕,真正可怕的对手,并不是十九家驭灵家族供奉的驭灵修士,而是传承试练的本身。
就在她将目光从夏元夕与丑门丁身上收回之际,前方便传来了一股浓烈的血腥。
船上七人修为皆不弱,几乎同时向血腥气味飘来的方向望去。
只看到一身染鲜血的男子,恰回头向船行处回头,他身旁漂浮着一只脖子被拧断的异禽,苍白的眸子死不瞑目朝天凝望。
死鹤的双翼下,还护着两人,可他们此刻也已成为尸体,胸口皆遗留着贯穿性的可怕伤口。
“巫马家……”奎前辈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大概从死者的异禽和容貌上判断出了他们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