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体妖女,杀又如何?”牧云秋眯着双眼,眸中闪烁弑杀的寒光。
之前在碧血院中只是跟杂役们开开玩笑,对卞之问女伴的兴趣,只源于心中强烈的好奇,他迫切想知道,究竟是怎么样的女子,令自己那同样顽劣的兄弟动了心思?
然而现在,在内心鼎盛的杀意刺激下,他却对眼下的女子,杀意浓重!
卞之问是他比性命更珍重的朋友,若有人不怀好意妄想接近他谋求什么好处,他不在乎做一回棒打鸳鸯的刽子手!
苏瞳心中空了一块。
面对如此陌生的牧云秋,她突然有一种极为挫败的感觉。
因为入梦十分,素来只与卞之问产生交集,因为在卞之问身上,找不到十成把握,所以很多次……她都不自主地猜想,牧云秋才是傲青真身。
可惜现在被他捏在手里,自己的灵魂也并没有感觉到所谓的强烈悸动。
眼下的牧云秋,与卞之问给她的感觉竟然差不多……既陌生,又熟悉,既令人心痛,又让人无法彻底放下心防去接受。
傲青……你可真是会装。
苏瞳一时之间,不知道自己应该生气还是开心,生气的是,什么恋人间的第六感通通都是假的,我不认识你之前,你鸟都不是。开心的是,这真假之道,实在厉害,连自己都分辨不清,又何况一直偷偷藏在背后的神王呢?
想到这里,苏瞳心中的空虚被迅速缝补了,可是还是忍不住从豁口处泄露出阵阵隐痛。
看来人生剧变,的确能彻底地改变一个人。
无论是现在的卞之问,还是现在的牧云秋……桀骜之中都透露着过多的恣意,因为他们人生平顺,不过因为父亲厌弃便觉得受到了天大的委屈。可是尝尽家毁人亡,亲人惨死的剧变之后,才知世上辛酸何止百味?
从云上跌落,修为散尽,身份尽失,心负大仇却得日日在惶恐与仇恨之中躲藏敌人。
是无数苦夜,无数寒风,无数孤独与挣扎,才令真魂磨砺成她熟悉的伤狼傲青。
一面怜惜傲青的苦,一面释然自己的不识。
在一切苦难发生前,现在的卞之问与牧云秋,都还不曾变成她认识的那人。
苏瞳的眸色明灭数次,焦点终于落在了牧云秋的身上。
见到真正的血魔,也算了结她心中一个心结,再也没有惶恐与猜忌,她浅笑了起来:“你能看得出我借体,难道卞之问不能?”
并不妄想牧云秋能向朋友一样对待自己,所以继续与他纠缠时,苏瞳保持了绝对的理性,这一句话,的确是戳中牧云秋的软肋。
当年卞之问派属下跟踪下界仙子雪影,十有八九就是寻找借体者的踪迹,现在她再次出现,卞之问却肯收留,这事情本身已说明问题。
第652:你姓苏?(一更)
理智回归,眼中红芒散退,牧云秋扼着苏瞳脖子的手终于松了下来。
可惜手指还没离开她光滑的脖颈,就听身后传来一声急驰声响!
轰!
殿柱被雷光包裹,刹那破碎成渣,从柱上滑下的苏瞳,径直被一人捞起,迅速离开了牧云秋的魔爪。
“臭不要脸的,搞什么鬼啊?啊!啊!”卞之问像母鸡护小鸡一样把苏瞳拦在身后,站在十丈开外,叉腰朝牧云秋大叫起来,那紧紧蹩在一起的眉头,简直可以夹死苍蝇。
然而转到苏瞳面前,却又换了一副表情。
一脸的无奈和嫌弃,他手指指被柱子灰喷了一头的牧云秋,一边点点自己的太阳穴:“不要见怪,我这朋友,这里有点儿问题。”
“你特么才脑子有病!”牧云秋火大发了,他明明已要放手,卞之问刚才的雷霆,却是切着他脑袋瓜子打来的好么?
“没看出来么,此女心术不正,来历神秘,你是吃错药了还是被驴踢了头了?怎么就看不清呢?”牧云秋忘记自己还拿着啖鬼之刀,劈头就朝苏瞳面门指来。
那可怕的镰风切开了轻风与地面的石砖,三品小仙怎能抵挡这么可怕的器威?若不是卞之问手快,只怕苏瞳眉心就要多出一条血痕。
“你疯了吧你!那割草大刀岂是随意挥的?她借体易魂,我怎么会不知道?若是真下仙雪影,老子还不稀罕呢!就你那点眼力劲儿,还教训我?我呸!”
之前还压着自己的脾气,可是牧云秋二度下狠手,卞之问真的爆了!他之前一眼便看见雪影脖上留下的三枚青色指印,力道之强,说明自家兄弟根本没有留一点情面。
真的很心痛好么?好不容易捡回这个妖女,又是封魂又是调戏,小心翼翼当个易碎玻璃瓶子在手里供着,可不是拿来给牧云秋撒野的!
如果对方不是牧云秋,就这三枚指印,已经足以令他杀人了好么?
“你……”牧云秋的脸蛋子一阵痉挛,狠不得刚才那一刀是切向卞之问这头蠢货的!“我错了,你不是吃错药,而是天生智障眼瞎!”
二人骂得唾沫横飞。
一双腥红的怒目,对上了一双雷威滚滚的神眼,树静风止,气氛沉重……
“这是!”
雷王殿内皆高手,无论是行走在各宫的杂役还是隐藏在林间的暗卫,通通都对自家少主和牧云殿下的战气熟悉无比。
可是他们接下来的举动却不是前来劝架,而是行动利落地丢下自己手中的活计,以自己最快的速度跑了出去!
以苏瞳,牧云秋和卞之问所在的幽殿为中心,方圆万米之内,连蟑螂都举家迁离。
牧云秋身上血威湛湛,卞之问头顶雷云翻滚。
说不定是这一刻,说不定是下一秒。两人随时都能打起来。
牧云秋用余光打量着站在一旁的妖女,心中有那么一点点的期待,不过是借个三品小仙之体,明明没有什么仙力可以调用,居然还能处变不惊,用微薄的力量保护自己,看来本尊的确有些手段。
他在等她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