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五十六年,太后皇上皆重病卧床,年过得没滋没味儿的。
康熙五十七年,依然如是。
战败的阴郁拢在心头,百官个个都崩紧了皮,更别说爱新觉罗的子孙了。大年初四,老十和十四换上一身戎装,于玄武门拜别康熙,喝完饯行酒后,打马奔向蒙古草原。
九阿哥骑马跟在大军身后,虽不能跟老十话别,却仍是跟出了城外三里方才回转。
一回头,见一辆马车静静地跟在后头,婉宁冲他挥挥手,踩着小凳子下了马车。
北风凛冽,被千军万马踏过的雪地再卷不起一丝白雪,九阿哥心中一暖,打马近前:“你怎么也出来了?”
婉宁好笑道:“知道爷跟十弟感情好,可连十弟妹都没这般相送,爷这也太引人注目了些。”
“十弟妹妇道人家哪好如此,再说他们昨晚肯定话别过了。”
说得跟你没给十弟饯行过似的。婉宁在心里吐槽,出口的话却满是安慰:“爷放心吧,十弟和十四弟皆是骁勇善战之人,此去定能大败漠西,凯旋而归。”
“但愿吧,这就要回府了,你下车做甚?”
“难得出城,想陪爷四处走走。”
九阿哥知道她是担心自己,心中熨贴,可还是拒绝了这片好意:“大冷天在外头走一遭也不怕冻病,去庄子上吧,爷记得你去年埋了一坛子雪水,正好拿来泡茶。”
红梅白雪,围炉品茶,的确适合冬天。
只可惜红梅已谢,冬天也到了尾声,但品茶还是不错的。
婉宁笑道:“可咱们没带煮茶的丫环啊。”
“这不是有你嘛,爷不嫌弃你的手艺。”九阿哥弃了马,拉着她重新上了马车,大冷天的就别让媳妇骑马受冻了。
老途赶着马车驶向南山别苑,九阿哥心事重重,想到十弟离开,那千斤重担就得压在自己身上。啧,今儿之后,怕是再没这般悠闲的时候了。
婉宁倒是不太在意,史书上说,十四此次大捷,被封大将军王。如今领军的虽是老十,但十四也跟着去了,这般算来,大清的胜算还是很大的。烦就烦在后头,据传康熙的传位诏书上写的是十四阿哥,是四阿哥着人擅改遗诏,抹去了十字。
以致赶回来奔丧的十四招了嫉恨,哪怕当了太后的德妃百般护着,他也仍是下场凄惨,被四阿哥打发去守了一辈子皇陵。
虽则如今老十当了太子,现实与史书所写已大不相符,可传位时的关键人物魏珠、张廷玉、隆科多等人却全都健在,谁知道到时会不会重复历史的悲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