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手里银子不多,可年年交税却得交银,无奈只能年年花高价纳税,差额全进了官员的腰包。
九阿哥是作生意的,但他的生意多是高端货,面向的也全是有钱人家。对铜钱跟银子之间的兑换他只知有差额,却不知已严重到这个地步。真按纳兰瞻岱折子上所说,百姓的税赋几乎就相当于重倍了。
而且铜器值钱,那些官员收缴了铜钱后,把钱币一融,倒买铜器又是一大笔收入。
铜钱这东西铸得是否清晰漂亮,主要看铜的比例,铜的比例越高,钱币就越清晰,年代久了也依然如新。十弟登基的时候,国库充盈,又是他主管的户部,便直接将新钱的铜含量从康熙朝的五成提到了六成,国库是贴钱铸币,为的是方便民间流通,不想到最后却是便宜了贪官。
九阿哥没再深想,挥手道:“走,爷这就带你去面圣,你跟皇上好生说道说道。”
纳兰瞻岱愣住:“王爷,您不怪我?”
九阿哥莫名其妙,转而又恍然,安慰道:“放心,皇上就喜欢年轻人有想法,敢想敢说敢做。一个个都跟糟老头似的墨守陈规,那朝庭还开恩科做甚?”
“可是王爷,敦盛元年,是您将新钱铜的比例提高的,您就不怕皇上问责吗?”自打知道新钱铜比例提高是九阿哥提出的之后,他就没睡过一个安稳觉。
被流放盛京之后阿玛病逝,他们娘儿俩相依为命,年年交税时他都在琢磨这个问题。
他拼命读书就是希望有朝一日能向皇上阐述这个弊端。结果好嘛,不查不要紧,一查就发现未来老丈人参和其中。他的痛苦可想而知。
九阿哥的桃花眼微微睁大,眸色渐深:“知道会牵扯到爷,你还敢写这样的折子?”
纳兰瞻岱再次磕了个头:“王爷对下官恩同再造,但即使背负忘恩负义之名,下官也绝不能将百姓的疾苦置之不理。”
“你就不怕爷一气之下废了你?还是说,你以为傍上了沁雅,爷就会对你网开一面。”
“下官绝无此意,实不相瞒,下官已做好辞官准备。”大不了回去接着写话本儿,怎么着也能养活亲娘了。
“你对这事儿倒是执着。”
纳兰瞻岱苦笑:“因为下官也曾深受其苦。”
要当自己女婿的人,九阿哥自然也调查过他,想到他流落盛京的那些年,倒是颇为欣慰。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种红薯,这小子敢为了百姓不惜得罪自己这个老丈人,倒是个实诚的好官。
他站起身:“成了,跟爷面圣去吧。到时该怎么说怎么说,爷还不至于这么点子错都承担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