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到家,苗苗已经饿得快咬桌角。
赵秀云把锅上温着的饭菜端出来,不放锅里不行,天气转凉。
她自己也饿,顾不上说别的,催促道:“快点吃。”
苗苗平常吃饭那叫一个慢腾腾,今天快起来,她自己其实扒拉着碗也能吃,就是赵秀云总嫌她慢才喂饭的。
今天是不管,各吃各的,一句话也不说。
山雨欲来风满楼啊,禾儿在妈妈面前不敢一副委屈的样子,捧着碗还有点看脸色的意思,高明更是大气都不喘,他不是这个家的人,就得比这个家的孩子更乖巧。
赵秀云和方海看得真真的,对视一眼,都觉得好笑。
一个问:“今天忙不忙?”
一个答:“不忙,有人帮忙干活了。”
反正就是不搭理孩子。
禾儿急得小脚直搓搓,犹犹豫豫喊道:“妈妈。”
赵秀云轻飘飘看她一眼,叹口气说:“是不是说过不打架的?”
五对八,亏他们敢打。
禾儿觉得自己挺有理的,说:“谁叫周松欺负妹妹。”
里头还有小的的事?
赵秀云捏走苗苗嘴角的饭粒,问:“周松欺负你了?”
苗苗歪着小脑袋,嘴巴还一动一动,好像在回忆,最后肯定地说:“没有啊。”
没有!!!
禾儿立刻跳起来喊道:“明明就有,他不让别人跟你玩。”
妹妹最近开始交朋友,怎么能不让别人跟她玩呢?
苗苗眨巴眼说:“我只跟若云玩。”
她只有一个好朋友,不跟别人玩的。
这下连赵秀云听着都不对,问:“我看你跟小红、小黄都玩得挺好的啊。”
“她们找我玩的。”
赵秀云有点听懂了,问道:“她们找你,你就玩,不找你,你也不稀罕,是不是?
苗苗重重点头,重复道:“我只跟若云玩。”
她跟姐姐的性子完全不一样,不让人跟禾儿玩,是欺负,不让人跟她玩,对她来说并不是欺负。
禾儿以自己的状态去理解妹妹,当然是义愤填膺。
闹个乌龙,禾儿显然有些委屈说:“他就是欺负妹妹。”
怎么能说不是欺负呢?
赵秀云只好跟她慢慢解释,半天她才半懂半不懂,郑重跟妹妹说:“那他要是打你,你要跟我说。”
苗苗实话实说道:“没有打我。”
这架打得太冤枉了。
禾儿不安地看着妈妈,捏着自己刚刚因为填土而发烫的掌心,视死如归道:“妈妈,今天能不能不打手?”
赵秀云把碗筷一推说:“你们俩洗碗,爸爸都罚过了,不用打。”
俩孩子露出劫后余生的微笑,蹲在一起洗碗,很快又笑笑闹闹。苗苗搬小凳子坐旁边,手伸进水里说:“好冰啊。”
才十一月,赵秀云又不是虐待孩子,当做没听到。
只方海漫不经心走过去,手碰一下说:“不冰的。”
他现在心里有几分不安,怪哉,禾儿刚刚叫过爸爸没有?别是真生气了啊。
禾儿不跟爸爸对眼,搞得他有点着急上火。
赵秀云看在眼里,示意他稍安勿躁,晚一点再问。
洗完碗,孩子的脏衣服也湿得差不多,赵秀云赶快拿衣服带他们去洗澡,瞥见高明的脖子,说:“方海,带高明去澡堂。”
又小声叮嘱说:“用力给他搓搓,一看就都是自己洗的。”
高明拒绝的勇气都没有,他可不敢在方叔叔面前犟。
这是他第一次跟着爸爸以外的男性长辈到澡堂,他爸以前也带他来过,不过都是水冲冲就算,今天是彻底被撸下来一层皮,里面的亲近之意,叫一向倔强的孩子都露出慌张来。
方海只有女儿,洗澡这种事没轮上他过,自打家里养上这“半个儿子”,还别说,他能干的活多不少。
他看着高明身上搓出来的泥,驴粪蛋子表面光啊,到底是孩子,能顾好自己什么,心里也有些叹气,面上不显说:“以后你都跟我来澡堂。”
高明嗫嗫,没有反驳的话。
另一边,赵秀云也在给孩子洗澡,苗苗泼着水玩,禾儿罕见有些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