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秀云打个哈欠,不知道还要不要等。
等的话太困,不等的话人回来看屋里空空会失望。
方海回来即使催着去睡,也是看到人更高兴。夫妻嘛,又不是天天等,偶尔一次还是不大要紧的。
她支着手坐在沙发上,眼皮半耷拉着,客厅的窗对着走廊,夜里都是拉着帘子的,今天是例外。
方海扶着孙副师回家,先路过自己家,看到坐在沙发上的人一下子被动静惊醒,内心愧疚不安。
赵秀云拉开门,就闻见一股酒味,皱皱鼻子说:“喝了多少?”
方海喝得不多,示意道:“我先送副师长回去。”
就在隔壁,敲一下,王娟来开门,显然也还没睡,穿戴整齐地在等。
方海送佛送到西,把人送到房间。
赵秀云跟着搭把手,跟王娟道过别,回自己屋的时候说:“好奇怪,怎么会分床睡。”
“谁?”
“隔壁啊。”
方海奇了怪了,说:“你怎么知道?”
又不是住人家床底。
赵秀云说:“就那小床,又只有一个枕头,而且王娟根本不住那屋。”
“估计是嫌酒味大吧。”
“又不是天天有,夫妻俩的家会有一个看上去常有人住的房间?”
也不用脑子想想看。
方海也是喝几杯,虽然不怎么醉,困倦道:“咱们不分床就行。”
别人的事,他是不太关心的,不像媳妇那么好奇。
赵秀云催他去洗漱,说:“你要是再不去洗,咱们就分。”
臭都臭死了,也不知道怎么那么爱喝,估摸还是堆老烟枪凑一块,连头发丝都浸透味。
他们这边讨论的夫妻俩,正在吵架。
孙建民虽然不胜酒力,意识还是清醒的,躺在自己的床上有些迷迷糊糊,被人碰一下敏捷躲开。
王娟早知他是这样,毛巾狠狠一丢,说:“打量谁稀罕啊。”
孙建民一板一眼地说:“我自己来就行。”
拒人于千里之外,旁人看着不会猜这是对夫妻。
王娟只觉得满腔怒火,尤其是最近看隔壁甜甜蜜蜜,羡慕使她燃烧,刻薄道:“我脱光你都不会怎么样,有什么好怕的。”
孙建民沉默片刻,说:“你要是想离婚,随时可以。”
不说这句还好,说了王娟根本忍不住,眼泪簌簌往下掉,说:“是,反正我还是大姑娘,好嫁得很。”
都说她勾男人有一手,谁能想到她从来没得手过,王娟照镜子的时候常想,这张脸长得不够美啊,要是再美些就好,即使她知道和外貌无关。
孙建民不想跟她讨论这些,即使两人是众所周知的夫妻,这些仍然不在他和看着长大的世交家的侄女可以说的范围内,他仍然是个长辈,面对的是他需要守分寸有礼的孩子。
他克制道:“很晚了,你好好休息吧。”
有些话一旦开头,很难收尾。
王娟平日里装得一副长辈样,其实年纪也不大,到不了他这云淡风轻的境界,当年也是看中他这个样子,才死乞白赖非要嫁进来。终究是强扭的瓜不甜啊,她是苦在心里,能跟谁说?
她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我迟早要让你后悔。”
隔壁的动静,当然是传不到这边,哪怕能,赵秀云也听不到。
方海借着酒劲,折腾得她说不出话来,沉沉睡过去,第二天却仍然要早起上班。
赵秀云困得不行,有些睡不醒的烦躁,看到枕边人睡得沉,气得踢他。
方海朦胧醒来,吓一跳问:“怎么了?”
还敢问!
赵秀云不想搭理他,起来弄早饭。
一向是分工,方海去拿牛奶,回来叫孩子起床,盯着她们刷牙。
赵秀云热牛奶、蒸馒头,自从有冰箱,一次可以做不少存着,不用每天揉面,快不少。
馒头是细粮,又做得大,像苗苗最多就只能吃一个,方海一口气却能吃五个,半斤牛奶都不够的,还得灌两大杯水。
家里就有这一号,每个月那点供应粮怎么吃都不够,赵秀云到处花心思倒腾口粮,总弄点别的东西给他垫巴。
主要取决于能买到什么不要票的东西就算什么,这种事也是碰运气,拿不准的。
过年能买到的更多,连大白兔都能多买一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