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没人嘀咕他们家养孩子金贵,可要赵秀云说,自己家要是有这么一个,只怕养得更金贵,不落到谁家谁知道。
更何况陈蓉蓉伤了身体,男人心疼,以后指不定就这一个。
都遇上了,就得唠几句。
陈蓉蓉给坚强拿着水杯,说:“吃过饭啦?”
赵秀云应:“吃了,你们散步呢?”
两个男人对视一眼,一种全是废话的共同感油然而生,退到一边说自己的事。
张盛志比方海还大两岁,原来平级,现在是人家高一级,替他高兴之余也羡慕说:“啥时候到我立功。”
富贵险中求,入伍除了保家卫国,也为建功立业,说不想加官升职都是骗人的。
方海苦笑道:“为这回,她给我摆脸色摆的。”
不用明说,张盛志都知道是谁,说:“一样,生孩子那次,足足一整年看我都不带笑的。”
人家最需要的时候你不在,就是理亏,两个可以说是院里有名的妻管严,凑在一起苦水倒不尽。
平日里不见话这样多啊。
赵秀云心生狐疑,给陈蓉蓉使眼色。
借着风大,两个耳朵尖的不知道是警惕性低,还是说得入迷,没听见脚步声,嘴巴不停。
张盛志说:“爱翻旧账,结婚没给她买那件毛呢大衣,到现在还在说。”
方海说:“脾气大,光今儿骂我三回,一回蒸馒头不盖锅盖,一回肥皂用太多,一回……”
赵秀云还等着听呢,本来在妈妈怀里的安安静静的坚强突然叫出声。
嗯?这声好像太近了。
方海跟张盛志对视一眼,再次心意相通。
四个字,小命休矣。
多希望现在能个洞钻进去啊,方海一动不动,用不转身来表达自欺欺人。
赵秀云笑都憋不住,问:“还有一回呢?我都忘了。”
陈蓉蓉则是柳眉倒竖,说:“还敢提我的毛呢外套,给买了吗?买了吗?”
张盛志讪讪说:“这不是没货嘛。”
进口货,就那一年的料子最好颜色最正,过那个村没有那个店,多少年没见再卖过,他就是想买也买不着啊。
“那就是没买,你就是欠我一件毛呢外套。”
小俩口拌嘴,赵秀云给陈蓉蓉示意,就走了。
方海自觉跟上,听得见跟前没人,张盛志哄媳妇那小狗腿的语气。
方才是谁说自己在家说了算来着?
唉,男人嘛,吹个牛挣脸面,他不也吹了?
方海态度特别好,说:“没骂我,那是我活该。”
赵秀云还记着呢,说:“不是我脾气大吗?”
是也不能说啊,方海自己也狗腿得很,说:“哪能啊,是我心眼小。”
一个答不好,他今晚指不定又要干着急。
赵秀云看破他的焦虑,故意说:“我的心眼也挺小的。”
乌云罩顶啊。
方海趁着没人拉她手说:“明天想吃啥?我给你买。”
过年福利票一茬一茬发下来,他现在是采购,握着钱,说话口气大起来了都。
赵秀云警告他说:“单子上的东西,少买一样,你都有得瞧。”
方海只差立军令状,说:“保证完成任务。”
赵秀云不太看好,这男人,还有个缺点,不该脸皮薄的时候脸皮薄,跟妇女们抢,只怕抢不过。
她也是太忙腾不出时间,才对他“委以重任”。
她又想起来刚刚那茬说:“毕竟我脾气大,不是吗?”
咋还没过去,这算不算翻旧账?
方海“嘿嘿”笑两声,没法搭腔,心想自己平常警惕性杠杠的,怎么今天这样松懈,一定是张盛志带的。
这不就出事了。
悔不当初啊。
他怎么鬼迷心窍跟老张搭上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