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儿赶快摆摆手说:“我没进去,是看到她从那儿跑出来。“
要是买东西的话,有什么好跑的,赵秀云一下子就想通,说:“她手上拿东西了?“
小摊小贩把货物看得比自己的命都重,毕竟那可是本钱,雷没劈到脑门上都不会随意丢掉的。
禾儿大概比划一下,说:“巴图叔叔拿着这么大的袋子,跑得老快了。”
管王梅叫姐姐,巴图叫叔叔,赵秀云没顾上纠正她,乱了辈分,心有有计较,嘱咐说:“你别跟别人说啊。”
这时候做小生意可不是什么好名头,几个孩子做的事,赵秀云也是帮藏着瞒着。
禾儿又不傻,说:“我只跟妈妈说。”
真是每每叫做妈的心软成一片,没法追究她的罪状。
赵秀云无奈道:“就你会说话。”
禾儿吃吃笑,她就是专门回来跟妈妈说这几句的,很快又跑没影。
赵秀云微微摇头,又坐下来敲敲打打修椅子,小黄百无聊赖绕着她走,时不时小脑袋顶一下她的鞋。
乍一看是岁月静好。
隔没一会,禾儿又冲进家门,说:“妈妈,大事不好啦!”
扯着嗓子,生怕谁听不见是怎么着。
赵秀云被吓一跳,腾地站起来说:“怎么了?”
禾儿小声说:“街道的人好像在抄查?”
香江、宝岛的东西,都不是走什么正经路子来的,一查一个准,赵秀云不知道王家是怎么回事,示意孩子再去看看。
禾儿也机灵,出去又进来说:“好像是例行抄查。”
例行的话就不会挨家挨户,不是接到举报来的就行,其实街坊邻居的没秘密,不过是能藏几天算几天,赵秀云就怕是有人见不得别人好,松口气说:“那没事,你翠云孃孃不给开门就行。”
禾儿这才放心出门玩,赵秀云盯着门看,也没见孩子再回来,倒是方海一进门对上媳妇的眼睛,开心地说:“哟,盼我呢?”
想什么美事呢?
赵秀云示意他关好门,才问说:“现在是个什么章程?怎么感觉纠察队的人查得越发紧了。”
纠察也是公安系统的,方海多多少少听过点风声,不过不提,只说:“让孩子这两天少去那些地方转。”
市里已经有好几个群众自发组织的小型市场,都是摸黑交易。
本来小孩子嘛,纠察的人也不会拿他们怎么样,连教育都懒得多说一句。
赵秀云知道这样说就不是小事,想想跟他说:“禾儿说撞见王梅从八角口出来。”
方海这下相信媳妇说的“不简单”几个字了,能干这种事的,一来胆子都不会小,二来得能周旋,吴哥的门可不是对谁都开着的,王梅一个十年没回过沪市的人,才回来就能搭上八角口的人,可真是厉害啊。
都是街坊邻居的,他说:“那你提醒一句吧。”
怎么提醒,也是有窍门的。
赵秀云吃过晚饭到王家串门,先是闲聊,再不经意提起说:“老方这两天和纠察的人不知道在忙什么,都不回来吃饭,我也懒得做,瞎糊弄糊弄就得。”
本来话题不该到这的,王梅心念一动,笑着说:“那正好,巴图明天在家做手抓饭,来家里吃吧。”
这话传得真是一点都不费劲啊,人家连怎么走这个人情都想好了。
赵秀云倒是推几句,不过盛情难却,最后还是答应,心满意足回家宣布说:“咱们全家明天去王雪家吃饭吧。”
她还没吃过手抓饭呢。
禾儿虽然奇怪为什么好端端要去别人家吃饭,毕竟她这一代的孩子,是被教育者饭点都不能从人家门前过长大,但听到是手抓饭,很是好奇道:“用手炒吗?还是用手吃?”
赵秀云点她的脑袋说:“用手炒,得是什么手啊?”
禾儿来劲了,说:“铁砂掌就是这么练的!”
她绘声绘色说怎么练,吓得妹妹暗淡无色说:“练这个肯定很痛,我不做副帮主了。”
副帮主?
赵秀云问道:“你们是什么帮派?”
禾儿觉得妈妈不懂金庸,说:“当然是丐帮了。”
老方家的列祖列宗不知道看到子孙后代一心想做丐帮人,会作何感想。
赵秀云反正是挺愁的,生怕她们哪天真上街要饭去。
只有方海不关心这个,说:“奇怪,不是新疆人吃手抓饭吗?”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赵秀云说:“巴图妈妈是新疆人。”
方海更奇怪了,说:“你连这个都知道?”
赵秀云反问道:“我看你跟巴图聊得挺好的,没说这个吗?”
方海仔细回忆,笃定道:“没有。”
没有就没有吧,赵秀云浑不在意,一心期待着明天的手抓饭。
倒不是图好不好吃,主要是贪新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