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中突然涌起莫大的恐惧,那幅双手流血无助地坐在青铜王座上的画面再度浮现在脑子里。在那幅画面里,我是没有丝毫反抗之力的祭品,而那冥冥之中的存在,似乎真的需要我身上的血脉来进行献祭。
看了一脸兴奋的敖雨泽一眼,我有些沉默了,或许真的如她的推论一样,鬼影、戈基人,这一切的出现都是因为我,因为我身上的特殊血脉,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人、什么组织在试图找出我来,又打着什么主意。总之我肯定不能让他们如愿以偿,否则失去的就是我自己的生命,甚至有可能连累到我最亲近的情人。
“那么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办?虽然不知道这神像是否真的是和神明什么的有关,可是现在有越来越多的人看见鬼影。那个戈基人也不知道隐藏在何处,如果不终结这一切的话,当这件事从流言上升到整个社会的恐慌事件的话,我想杜小康就会提前暴露在那些想要找寻他的人的目光中。”明智轩说道。
我意外地看了他一眼,想不到这个富二代刚才还在眼红敖雨泽对我的亲近,可得知我可能有未知的危险时,竟然还为我着想,估计是先前在祭祀坑的时候救了他的缘故吧。看来他也不过是有些富二代的通病,对一般人傲气一点,可本质上不是什么坏人。
“我们要想办法坏掉神像。”敖雨泽淡淡地说。
“这还不容易?这里有不少石头,直接砸掉就行了。”明智轩说。
“如果这么简单就好了,这具神像应该是某种特殊的道具,或者说法器,总之,只是单纯地砸掉的话,可能会有未知的情况出现,毕竟这神像除了受到地上这两个外国佬儿自身鲜血献祭外,还造成了三个不同的结果:在金沙遗址周围出现鬼影、祭祀坑中出现虚实转换的无头尸体以及出现了一个活生生的处于量子状态的戈基人。其实这三点都可以看成一种情况,就是这神像引发了周围环境的某种我们未知的能量场,我们要用正确的方法毁掉它,就必须破坏掉这个‘场’,要不然的话,还不知会引出什么妖魔鬼怪或者未知的麻烦。”敖雨泽白了他一眼说道。
“那要怎么做才能破坏这可能存在的‘场’呢?”我也有些头痛地说。
“如果能找到旺达释比这样的高人进行封印是最好的,不过现在旺达不在,那么唯一的办法,就是有某种法力的法器。嗯,或者说法力有些奇怪,应该说有某种具有特殊能量的道具,这种能量应该能破坏神像引发的这种‘场’、终结掉鬼影的出现和祭祀坑内尸体的虚实转换。不要以为我是胡乱猜测,光是这些尸体处于实体状态时,周围的温度会大幅降低,这应该是尸体以实体化出现后,大幅吸收了周围的热量造成的,毕竟不管是什么能量,哪怕涉及一些神秘事物,总的能量肯定是守恒的。我的推论应该说是可能性最大的。”
我想起先前自己拥有的白色符石能够让祭祀坑中的尸体短暂融化,从而救了明智轩,不由得将白色的符石掏出来,挠着头说:“当年旺达释比曾经给了我这枚符石,而且我也验证过了,这枚符石的确具有某种特殊的能量,不知道这是不是你口中所说的有可能中和神像力量的道具。”
敖雨泽接过符石,仔细看了一番,神色古怪地说:“看来旺达释比对你还真是没话说,这种符石在羌族传说中是真正的神石,不是羌人家庭用来放在房顶祈福的装饰品那么简单,据说和它拥有同样力量的石头,全世界都不超过7枚!”
我的心神大振,全世界都不超过7枚的符石,当年的旺达爷爷就那么轻易地送给我了?我当时不过是个12岁的小孩子,家里也算不上富裕,我爸到底是怎么结交到旺达爷爷这样的高人的?旺达爷爷和我家里的交情又到底好到了何种程度,才会将这么珍贵的符石送给我防身?
不过现在也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我将符石放在敖雨泽手上,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虽然我是这枚符石的主人,可是说实话,我自己也不知道要如何运用它,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敖雨泽横了我一眼,重新将符石抛还给我,说:“我所在的部门,一般都是以现代科技的方式来处理一些神秘事件,涉及古代的符文等神秘力量,我也无能为力。不过我可以给你一个提醒,我记得旺达爷爷曾经给我暗示过,你的血脉异于常人。”
“总不能我也将自己的血滴在那神像上吧?万一真的像那两个不知道国籍的傻瓜一样让神像变大,又放出什么古怪的生物怎么办?”我皱眉说道。
“不会的,这点把握我还是有的。”敖雨泽说,接着从背包里拿出三个金属球,然后分别按住了最上面如同开关一样的按钮。金属球上顿时有不少蓝色的纹路亮起来,发出轻微的嗡嗡声,像是开启了某种机械装置。
敖雨泽将三个金属球分别放置在三堆骷髅头顶端,每个金属球都分别射出两道蓝色的射线和另外两个金属球连接起来,看上去竟然带着几分未来科技的感觉。
“这是什么?”我好奇地问。
“三个小玩意儿,能够规避你说的那种情况,它们的大概原理是能压制住特殊的能量场。当然,幸好按照张铁柱所说,这神像能发出的能量场并不强。如果是更加强大的神像或者其他带法力的器物,这三个小玩意儿的作用就不大了。”
我见敖雨泽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只能苦笑一声,让她和明智轩都退出祭坛的范围,然后咬牙独自将符石放置在神像的头顶。符石开始发出朦胧的光晕,似乎神像发出的某种能量场真的能够触发符石的力量。
不过这还不够,我用敖雨泽离开祭坛前交给我的匕首划开手指,忍住痛将自己的鲜血滴落在符石上。我的血一接触到符石,符石发出的光亮更加强大了,而血液顺着符石流在神像上,神像吸收了部分鲜血之后,竟然开始不停地震动起来。
“快离开!”敖雨泽在祭坛下面大声喊道。
我连忙弯腰离开祭坛,随后神像上方出现一个巨大的人面蛇身的虚影,这个虚影不断挣扎,像要离开神像的位置。可是三个金属圆球发出的光芒却将它牢牢禁锢在原地,不管如何挣扎也脱不开这个范围。
符石发出的光芒也越来越强,这些光芒接触到那人面蛇身的虚影,就会蒸发掉一小片虚影。那虚影越来越淡,神像的震动也越来越快,甚至连神像本身都开始出现丝丝裂纹。
我扭头对敖雨泽说道:“这样也行?你这算是误打误撞还是早有预谋?”
“你猜呢?”敖雨泽娇媚一笑,我打了个寒战,这女人如果肯说真话反倒是见鬼了。
就在神像上的裂纹渐渐扩大、眼看着不久之后就会完全碎裂时,空气中突然如同水面投下石子一样波动了一下,一个模糊的身影若隐若现。仅仅是两三秒钟之后,这个身影渐渐凝实起来,几乎不用多看我也能认出来,这是曾袭击廖含沙和我的那个戈基人,也是唯一有实体的“鬼影”。
戈基人满脸的恐慌,似乎已经猜到神像的消失会让它也随之死亡,刚刚落地,手中的金属长矛就毫不留情地朝我刺过来,我吓得狼狈不堪地倒地一个翻滚才避开这一矛,而一旁的敖雨泽已经不知何时掏出手枪,朝那戈基人连续开了几枪。
点点血花溅射而出,戈基人发出痛苦的嚎叫,随即身体又处于虚化的状态。当它再度出现的时候是在两米开外,它原来站立的地方,几枚子弹叮叮当当地落地。虽然它的伤口还在流血,可是子弹却在虚实转换间被取了出来,这点伤对身体强健异常的戈基人来说,也不过是点皮肉伤而已了。
戈基人没有再袭击我,而是奋不顾身地朝那神像扑过去,大概是想要抢救神像,可是过去的时候却被蓝色的光线灼烧了一下,身上发出难闻的焦臭味。这让它一个趔趄摔倒在地,尽管如此,它手中的长矛已经能够够到神像,朝前捅了一下,神像被摔倒在地,放在神像上方的白色符石也因此落地,离开神像后立刻变为普通的石头,所有的光晕都消失了。
“该死!”见到这番情景,我有些急了,朝神像的位置扑过去,如果让神像上方的人面蛇身的虚影缓过神来,这东西还不知会带给我们什么伤害。我宁愿面对拿着长矛的戈基人,也不愿面对这种未知的东西。
敖雨泽也上前来,抢过我手中的匕首,朝戈基人扑过去,戈基人放弃了施展不开的长矛,与翻身而起和敖雨泽近身肉搏。敖雨泽显然经过专业的冷兵器格斗训练,很快戈基人的身上出现了数道深浅不一的伤口,如果不是这个物种远比人来得强壮,换成一个普通的人类大汉估计都早就倒下了。
但她没有乐观多久,那戈基人的眼球开始充血变得更加赤红,眼中的暴虐成倍上升,竟如同狂化般力量大增,连本就健壮的身体都像是粗大了一圈,敖雨泽顿时落入下风,只能苦苦支撑。
明智轩看着乱成一团的祭坛,也反应过来现在不是看热闹的时候,连忙赶过来,捡起地上戈基人掉落的长矛,大吼一声朝那戈基人冲过去。尽管他只是胡乱挥舞着长矛,没有什么章法,可还是让戈基人有些分心,敖雨泽趁机在它身上添了一道较为致命的伤口,总算勉强止住颓势,可还是险象环生,随时都有落败的风险。
我刚要将神像重新摆放好,可是不断飘浮在半空的人面蛇身的虚影,却给了我莫大的压力,让我的动作越来越僵硬,我的每一个动作都要咬牙切齿地调动全身的力气,才能勉强保证不走样。
我的脑子里开始出现各种幻觉,仿佛自己正置身在远古时期的祭坛之下,而天空中高高在上的,是我本应该俯首膜拜的神灵。这种来自生物骨子里对更高级生命的恐惧和膜拜,似乎是一种本能。我体内的血液流动似乎越来越快,它们析出的某些金色的光点,在帮我抗拒着这种本能,让我不至于马上跪倒在地甚至是受它所控制。
终于,我的手重新抓住了白色的符石,符石发出的巨大热量灼伤了我的手心,可是符石在手的时候,那股庞大的压力也似乎减轻了许多。
我大吼一声,将神像摆正,然后重新将符石放在神像头顶,然后咬破了已经停止流血的手指,将更多鲜血滴在神像上。神像吸收了血液后,裂纹开始持续扩大。
因为符石离开手心,那股无形的压力又回来了,我不知道过去了多长时间,神像“啪”的一声炸裂成好几块,上方的人面蛇身虚影发出一声尖啸,这声尖啸让我脑子中更是像被一柄大铁锤狠狠砸了一下,双眼和口鼻都渗出血液来。不过幸运的是,尖啸过后,那虚影猛地消散了,让我心悸不已的压力也随之消失。
与此同时,在生死之间被刺激得发狂的戈基人,濒死前的反击抓伤了明智轩的胳膊,然后不甘地嘎叽嘎叽地吼叫着,也凭空消失了,再也没有出现过。
三个放置在骷髅堆上方的金属球也发出一团团火光,似乎被突然改变的能量场所感染,竟然全部报废了,而下方的三堆骷髅,也顷刻间成为三堆骨粉。
我收起白色符石后,我们三人面面相觑,都有起死回生的感觉,刚才要是再慢一点,鹿死谁手还不知道。
“张铁柱呢?”我们喘着气休息了几分钟,突然发现张铁柱竟然不见了。先前明智轩要说自己家族关于资助某个组织研制长生药的时候,他自觉地去了祭坛附近的一个角落,当戈基人重新出现后,大家没有空理他,却不知什么时候被他给逃了。
我们四下搜寻了一番,的确没有发现张铁柱的踪影,只能无奈地朝地面返回。路过祭祀坑的时候,原本瘆人的数百具尸体已经消失不见,就像从来没有存在过。
果然,毁掉神像之后,因为这神像带来的所有诡秘情形,都随之消失了。不过与此同时我心中也有了更多的疑问,比如:是什么人派这两个来历不明的外国人来此引发神像的异像?他们的最终目的又是什么?那个戈基人为何有能力在人群中找出我来?又是什么人在找我?我身上那神秘的血脉,又到底有什么值得这些人或者组织觊觎的地方……
这些疑问现在都没有答案,但我知道我要想过平静的普通人生活这点小愿望怕是不可能了,我要面对那试图找出我来的组织,不知晓他们的真正目的,我也就不能更好地保护自己。而且我有一种深深的担忧,他们为了找出我可以不惜牺牲两个外国人,那么如果得知我的下落后,为了引我出来会不会威胁到我的家人?
我将这可怕的念头挤出脑海,突然无比渴望自己能够变强,即便赶不上敖雨泽,可至少也要有一点自保之力吧?
通过盗洞重新回到地面隧道之后,隧道中的赵军被人打晕昏倒在洞口不远处,我们猜测很可能是张铁柱干的。等我们掐着赵军的人中救醒他后,他的说法的确证实了这一点。
带着赵军重新返回地面,先是送敖雨泽和明智轩去了医院包扎被戈基人抓伤的伤口,接下来有很多善后的工作,敖雨泽在医院打了几个电话就自然有人去处理,也就不劳我费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