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路上的金光虽然远比其他地方亮, 可是有缺漏的地方,就好像一个不负责任的油漆工, 将漆桶打翻,然后胡乱地东摸一下,西刷一下, 油漆涂得足够多的部分,大概用肉眼无法再分辨油漆刷过的痕迹,变成厚重的完整一片,可是油漆量比较少的部分,就会清楚地看清刷漆时的痕迹。
汤臣路过某处,发现这里有一长条金色的光带,就好像是有什么从这里被人拖拽出去。还有一些地方,地面上有零零星星大小不一的圆点图案,很像是液体滴落留下的痕迹。
汤臣忽然觉得有种很强的既视感,好像在哪里见过类似的场景。
“这是什么?”汤臣问。
“人血。”
汤臣:“……”
汤臣默默挪动脚步,挪出了那条小路的范围,站在路边的草丛里。
“宗主,能不能打个商量啊?”汤臣瑟瑟发抖地问。
望月宗主:“怎么?”
汤臣:“以后再说这么可怕的事,能不能提前给我个心理准备?”
望月宗主很奇怪地问;“人血有什么可怕?”
汤臣居然觉得无言以对。
宗主说的没错,人血有什么可怕的?不过就是涂满了整整一条小路而已。
看着那堪比鲁米诺反应现场的石板路,汤臣才恍然自己为什么会觉得这场景熟悉,这明明就是他高中时看过的那些犯罪题材美剧啊!想到之前听过的传闻,汤臣对望月宗主说:“这里总会发生非常恶劣的凶杀案,难道和阵法师有关?和这座无梁殿有关?”
望月宗主:“是不是有关,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汤臣望了一眼不远处静静蛰伏于黑夜中的无梁殿,想到里面供奉了数百个烈士排位,种年阴冷,饶是他不怕鬼,也不想靠近,尤其是这半夜三更的时候,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进那里吗?”
望月宗主嗤笑:“害怕了?”
汤臣:“没,没有呀。”
望月宗主突然又说:“哎,好久没有吃甜食了。”
汤臣:“英武陵这里这么偏僻,很难弄到甜食的吧?”
望月宗主:“可人血是甜的。”
汤臣:“……”
望月宗主:“看到那些没有血的地方了吗?刚好还需要一个人的血量填满,如果不出意外,那个姓杜的就会死在这条路上。你说我要不要在他死后,顺便来喝点他的血?”
汤臣听望月宗主说得一本正经,头皮发炸,有点凌乱地问:“宗主以前喝过人血吗?”
望月宗主神秘地一笑,“你猜?”
汤臣:“……”
望月宗主没有再继续吓唬汤臣,心情似乎非常不错,上了汤臣的身,径直向无梁殿走去。
“现在无梁殿已经关门了吧?我们也进不去呀,要不等明天天亮了再来看吧?反正明天没有我的戏,时间很充裕。”汤臣还在做着最后的努力。
因为无梁殿里都是灵牌,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英武陵的管理部门并没有在这里安装先进的保险门。望月宗主走到无梁殿大门前,就着微弱的月光,看到门上只有一把很普通的锁,就是那种街头十几块钱一把,来个稍微专业点的小偷就能捅开的那种。
“凡人有眼不是珠,居然用这么一把破锁。真想看看如果有阵法师知道这里放着什么东西时的表情。”望月宗主毫不掩饰地表现出对这把大铁锁的嫌弃。
不过在从小遵纪守法的好公民汤臣看来,世界上任何锁都是安全可靠的,都代表着“闲人止步”。于是他对望月宗主道:“门锁了。”
望月宗主:“哦。”
然后望月宗主抬起手随意一拂,门锁应声而落。
汤臣:“……”
然而就在望月宗主要推门而入时,身后突然有人叫汤臣的名字。
“小臣!”
望月宗主听见声音,面露不满,不得不退回了脚步,随手将无梁殿的大门重新锁上。
杜运谦站在那条金光灿灿的石板路上,环顾四周,对自己的危险处境一无所知。他显然不太喜欢这样的谈话环境,对汤臣道:“你怎么一个人跑来这里了,如果不是司机看到你往这边走,我就找不到你了。”
汤臣经过望月宗主的一番提点,此时再看杜运谦,总有一种在看死人的感觉。
“找我什么事?”望月宗主冷淡地问。
杜运谦打量汤臣一番,似乎在掂量什么,笑道:“小臣戏里戏外的样子还真是差很多,和我记忆中也不同了。”
望月宗主淡淡道:“是么,我倒是不记得你了。”
杜运谦噎了一下,不过既然有求于对方,他也就忍下了少爷脾气,“小臣……”
望月宗主皱了皱眉:“杜兄还是直呼其名吧。”
杜运谦长这么大,估计也没有谁敢这样顶撞他,脸上的笑容快绷不住了,重重说了一句:“汤臣。”
望月宗主勉强满意了,这回没有再打断杜运谦,只是有点心不在焉地默默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杜运谦继续道:“白天你和我说过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望月宗主:“什么意思,难道杜兄自己不明白?”
杜运谦神情严肃下来,“你说的能帮我翻盘,这种话不能乱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