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臣又等了等,他觉得很奇怪,看沈乔的样子,明明还有话想和自己说,可他又迟迟不肯开口,于是只能试探地问:“还有别的事吗?”
沈乔却只是看着汤臣,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汤臣忽然想到,上次沈乔离组和他告别时,他好像在他面前晕倒了。“啊对了,上次真是不好意思,你来找我,我却突然昏倒了,对不起哈,见笑了。”
沈乔眼睛蓦地睁大,“你还记得我给你看过什么吗?”
汤臣:“嗯?什么?你给过我什么东西吗?”
沈乔努力盯着汤臣看,似乎在怀疑这话中的可信度,最终却只是道:“嗯,没什么,不打扰你休息了。”
看着汤臣一脑袋问号地回自己房间,沈乔却站在原地很久没有动,然后忽然没有任何预兆地狠狠抽了自己两个耳光,颓废地靠在墙上,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点燃了一根。
其实最初只是因为汤臣待人友善,他一时冲动,才忍不住想要提示他正身处于危险之中,直到这次回去,才得知一个惊人的消息。
原来汤臣的外祖就是他当年的恩人,而汤臣的母亲,就是当年让他短暂体会过温暖的女人。可是他又做了什么呢?
沈乔痛苦地闭上眼,脑中满是一个女人的身影。她身上的味道那样好闻,仿佛清晨滴着露水的花香,她像母亲般将他抱在怀里,轻轻给他擦去眼泪,温柔地在他耳边说:“沈乔不要哭,你不是怪物哦,你只是个阵法师……”女人在他惊异的目光中伸出手,掌心里聚起金色的光球,然后向空中轻轻抛洒,光球散为万点金屑。
年幼的沈乔仰着头,看着那些光屑钻入乌云,骤雨停歇,阴霾尽散,阳光从云缝里钻出来,那是他所见过的最美的天空。
然而就是这个让他想要像母亲一样对待的女人,居然被他亲手害死,而他看着她唯一的子嗣身陷险境,却什么都做不了。
沈乔坐在汤臣的门口默默抽完了半包烟,才终于重新站起来,目光已经恢复了坚定。
那位望月宗主的灵体附在了汤臣的身上,两人共用一具身体,只要他想说些什么,不仅是汤臣会听到,那望月宗主也会听得一字不差。上一次他想要向汤臣传达真相,就是被望月宗主阻止,他相信只要他再有所尝试,那望月宗主还是会想办法阻挠。所以他的当务之急是该想办法,看看如何在那宗主不会察觉的情况下和汤臣建立交流。好在五行之源只集齐了三样,在得到五种东西之前,汤臣就是安全的,他还有足够时间!
这一次,他就算是拼上性命,也绝对不能让恩人之子再受到伤害!
《汉武》剧组杀青后,汤臣除了每周末都要去录制《极限求生》,总算可以休息一段时间,不过也没有几天可休息的,九月份暑假结束,学校那边开课,他又有很多杂事要处理。
但是在正式开学前,汤臣还是决定抽出一天时间去一个地方,去见一个人。
因为这件事是比较私人的,汤臣没有惊动公司,连陆好佳和秦楠都没有告诉,大早上起床戴上口罩墨镜,做贼一样溜出小区。
迎着新鲜出炉的朝阳,社区里连擅长早起的老大爷老大妈都没有出现,汤臣飞快地拦了一辆出租车跳上去,手中拿着一张名片,向司机念出地址,赶在交通大拥堵前奔赴前往蓟城cbd某著名商业大厦。
汤臣早上刚出门时,就连望月宗主都不知道他今天要去做什么,但是宗主是什么人?才不会像某些人一样张口就来问,因此很端得住,直到看到汤臣手中那张名片,才心下了然。
“你要去找那个方律师?”
“是呀。”汤臣上了出租还是不放心,前后左右观望。
他这可疑的举动让出租车大叔很是警惕地望了望倒车镜,试探地问:“小兄弟,在躲什么人吗?”
“嗯,或许吧。”
或许?或许是啥意思?!
司机大叔无语了。
汤臣不走心的回答也实出无奈,现在他出门非常苦恼,因为总会有私生饭尾随他,每次想要单独干点啥,都要弄得跟个地下工作者似的。
“等你掌握了金木水火土全部五行之力,精通各类阵术,就能运用传送阵了。”望月宗主不放过每一个引诱汤臣好好学习阵术的机会,“这样就不怕被粉丝和狗仔追到。”
这个诱惑果然足够有分量,汤臣立刻被勾起了兴趣,眼巴巴问:“宗主,到底去什么地方才能学到阵术?并不是所有人都会碰到我这种情况啊,那其他阵法师都是如何学的?”
这个问题倒是把望月宗主问住了,他虽然能上通天文下晓地理,推算万物运转轨迹,却真的不知道现在的阵法师世界教学体系是什么样的。
“我活着的那个年代,想学艺自然是要拜入宗派山门,由师父教导。”
“那现在呢?”
“现在……”望月宗主沉吟片刻,却是一笑,“你今天不是要去找那个方律师么,到时候自有人告诉你。”
总算将这捂得严严实实的古怪青年送到目的地,司机大叔也着实松了口气,这要不是大早上的,又是市中心繁华地带,碰上这么个形迹可疑的年轻人,他是说什么都不敢拉的。
汤臣依旧不敢摘掉墨镜口罩,躲在人群中默默往目标大厦靠拢,好不容易才找对地方,挤上电梯。
因为这幢大厦是个商务写字楼,里面有很多公司,此时又是早高峰时间,所以电梯里挤满了要上班的小白领。
汤臣站在人群中间,虽然一身行头有点惹眼,却没有人真的特别仔细盯着他看。所有人都沉默着,然而就在这时,两个突兀的声音打破了沉寂,而且谈话的内容还有点特别……
“哎你说缺德不缺德,缺德不缺德!!又有贩卖鲛人的案子。这是今年第几个了?第几个了?!还有完没完!能不能让人过几天安生日子!你说我们鲛人招谁惹谁了!我们就那么好欺负吗?那些买鲛人的家伙也是该死,动不动就说‘弄哭你’,卧槽变态啊!弄你妹的!”说话的是个年轻男人,声音很好听,即便是在这里连珠炮一样,就要化身成烟花炸上天,居然也不让人觉得心烦,反而像是听到世间最美妙的音乐一样,恨不能他一直讲下去不要停。
“哦,谁让你们鲛人能泣泪成珠……”另一个男人慢吞吞地说。
“合着我们还是活该了?这话怎么说的?喂喂喂你给我说清楚……卧槽你翅膀出来了!讨厌讨厌我最讨厌羽毛了!收回去收回去!”
鉴于两人的谈话内容太过奇幻,而满电梯厢内居然没有一个人做出反应,汤臣终是压抑不住好奇心,回头看了一眼。
他身后站着几个穿职业装的妹子,手里还提着奶茶或是咖啡,而在这些妹子之后,在最里面靠近电梯壁的位置,站着两个十分英俊的年轻男人,两人也都是一脸严肃,清一色地衬衫西装领带,胸前还别着工作卡,汤臣一瞥之间也没有看清,只看到最后“律师事务所”几个字,表明了两人的职业身份。
明明这电梯里谁都没有说话。
汤臣纳闷,难道是他出现了幻听?
然而在汤臣转过身继续面向前方的瞬间,那两个声音却再次响起。
“喂,你觉得刚才那个人是不是在回头看我们俩?”聒噪的声音问。
“不知道……”慢吞吞的声音。
“可是不对啊,我们明明布置了隔音阵术,他怎么会听见我们说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