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遭逢大变,性情不同以前在所难免。”杨芜叹气,这会偌大的正房内也就剩下夫妻两人。
“以往的事,过去也就过去了,不要再提了吧。”
王氏服侍杨芜躺下更衣,她叹口气,“我就担心日后还会出甚么变故,四娘看着总叫人有些不放心,六娘至少坦坦荡荡,可是四娘话里话外都把由头往六娘头上推。实在是有失磊落。姐妹之间都是亲人还好说,可这要是夫妻之间,可就不行了。尤其听说这新婿也是好美色的,一个不小心,恐怕就会落得不好。”
“……”杨芜思索半晌,摇摇头,“这些事我们就算想的再多也没有多少用处,还是要四娘自己。”
若是以前,他对兄嫂自然信得过。只是四娘遭遇了这么多事,难免性情大变。他摇摇头,四娘是个聪明人,应当不会做傻事!
“还有六娘,六娘传来的那些话……”王氏说着看向杨芜,神情复杂。
杨芜摆了摆手,“罢了,我们原本也只是替四娘新婿问一句罢了,让四娘在新婿家过得好而已。这朝堂上的事,还是别插手了。”
王氏闻言,心下轻松不少。
“我们士族,原本就是不对上头的人有忠心,不然也不会屹立这么多年,”杨芜思索了半晌,他慢慢摩挲着有寒疾的腿。王氏见状,替他卷起裤腿,将准备好的艾包绑上去,小心用火在外炙烤。
传来的阵阵暖意,让杨芜腿上的疼痛舒缓了些。
“百年前衣冠南渡,士族们侨居江左的,再也没有回来。留下来的不是一样的要生活?还在那些胡人手下入仕的还少吗?这北边谁做皇帝,对我们杨家来说,又有甚么重要的。不管了不管了。”杨芜一阵心烦意燥,他挥挥手。
“这些人爱闹就闹吧,只是看看他们最后闹成甚么样子,大不了,我带全家回弘农郡的祖宅去!”
王氏忍不住笑了,“事情哪里到这个地步?不过不掺和这些事,我这心也就能放下来了。”
夫妻俩相视一笑。
十多日之后,洛阳表面上的平静终于被清晨送军报的快骑的蹄声踏破。
蠕蠕又南下掠夺,因为之前六镇镇兵大批南下,六镇空虚,竟然被蠕蠕得手,烧杀抢掠了好几个城。漠南草原上原本属于魏国境内的人口和牲畜也被蠕蠕人掳走。还不仅仅这样,南边的梁军重整旗鼓又重新攻打郢州等地,顿时襄阳郡郢州沔州告急。
军报一来,哪怕是段秀,也皱起了眉头。皇帝在上头不发一言。如今朝廷里头的武将都是段秀的人,不管怎么委派还是段秀一系的人。
宫殿之内静寂的连根针掉下来都能听得清楚。
段秀将玉笏防止在臂弯里,他抬眸看向上头安静的几乎不存在的皇帝,开口,“此事,陛下觉得呢?”
这话原本应该是由皇帝来问,如今却让身为臣子的段秀给说了,说不出的怪异。
“朕认为,还是尽快派兵前往驱逐蠕蠕和梁军为好,若是晚了,被人抢占先机,岂不是令人扼腕?”
“陛下所言甚是。”段秀说罢,危襟正坐,“臣自请带兵出征,驱逐蠕蠕。还请陛下恩准。”
元绩愣了愣,段秀要去何处,哪里需要他来过问点头?他一时间想不通段秀说这话的意图,小心翼翼道,“大丞相乃国之栋梁,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何况我朝将才济济。让大丞相前去,倒是助长了尔等小人的气焰。”
段秀闻言看了元绩一眼。
他原本也没有太大的亲自出手的心,不过南北夹击,形势看上十分严峻,他这个大丞相若是不做表率,面上实在是看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