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夜的风吹在他脸上,很冷,激得人不由打颤,却让顾之成感觉清醒。
他不想陷入身后的灯红酒绿之中,那些热闹只让他觉得虚幻,造作。
仰头喝下一口烈酒,他皱起眉头,某些事情,也许到了该做决定的时候。
之成,我正找你,你怎么跑这儿来了?傅恒和他父亲来了,我们一起去看看吧。
闻言,顾之成回身,眼神无波的看向正笑望向自己的季瑜。
小瑜,宴会结束之后,我们谈谈好么?
他的样子很冷漠平淡,和周围喜庆的气氛完全不符,季瑜见了,心下一凛,但面上还是笑得。
好,等应酬完了,就剩我们两个的时候。
他说着,又往前靠近一点,想依偎上顾之成的肩膀,可身边的人却说着快走吧,还有人在等我们,然后借机躲开了。
看着顾之成已经走出阳台,重新回到人群里,那礼貌又得体的笑容再度挂在他脸上。
高大英俊的人无论走到哪里,都是人群的焦点。
有这样的未婚夫,自己该感到无比自豪又幸福,可此时季瑜脸上表情却与这些毫无关系。
他委屈又愤然的握紧了酒杯,胸中有一股压抑已久的浊气,此刻却无法吐露,只好硬生生的再吞回去。
明明顾之成没有恢复记忆,而他们已经相处了半年多,事业上志同道合,生活中也有那么多共同的兴趣,很多时候,他们都默契十足,无数次不谋而合,心有灵犀。
可为什么,每每提到感情,每次想和他亲近,顾之成都要做出这样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
没有理由,没有道理,根本不应该!
季瑜心里的不满几乎要喷薄而出,却在看到向他招手的傅恒时,不得不换上笑脸。
傅家父子是他们最重要的合作伙伴,傅恒更是他和顾之成的媒人,季瑜不敢怠慢他们。
傅恒的父亲一直都很喜欢顾之成,见面之后,时常会拿曾经要招顾之成当儿婿这件事来开玩笑。
今天也不例外,他笑着与顾之成和季瑜碰杯,然后打趣说,你们两个是不是也该完婚了?趁此机会,双喜临门。
说着,他转头看向季瑜,玩笑道,小瑜,你再不抓紧套牢之成,我可要下血本招他做儿婿过门了。
闻言,众人都很捧场的笑起来。
傅恒则在一边拉住男朋友的手,有些尴尬的说,爸,东泽不清楚怎么回事,你别乱开玩笑,他该误会了。
站在傅恒身边的斯文男人笑了笑,揽住傅恒的肩膀,将人半带进怀里,说,我没有那么小气。
傅长风听了,哈哈笑,说,以为东泽跟你一样么?
接着,他又看向顾之成,闲聊道,说起来,当初你和小恒之间的介绍人是谁,我怎么忘了?那天冥思苦想,竟是怎么也想不起来了,只是隐约记得,那人好像是你的老板,叫什么
听他说起此事,季瑜一下子慌乱,酒都泼了出来。
侍者看到,忙过来帮他料理。
顾之成则无心去理会那些小事,追问傅长风道,傅总,您说我和傅恒之间是经人介绍认识?还是我的老板?
看他追问,季瑜慌得立即去拉他,之成
傅长风却一副冥思苦想的样子,随即说,我还真是想不起来了,对了,你也失忆了,当然想不起来,怎么还能问你,看我糊涂的。
傅恒这才在一旁淡淡的插话道,爸,你忘了,我和顾总是在酒会上认识的,介绍我们相识的那个老板,是您的朋友。
他这样淡定的模样,看起来相当有说服力,顾之成虽然面有质疑之色,但也没有继续刨根问底,而季瑜则笑着应和,我还以为你们之间真的有什么老板做介绍人。
傅长风则半信半疑,他小声念叨着,我明明记得那人是在游艇上和我认识的,他主动说要给之成介绍对象。
傅恒递给父亲一块甜品,拍拍他的胳膊说,爸,您那些朋友哪个不热衷做媒人,别提这事儿了,东泽在呢,弄得我很尴尬。
说着,众人笑了一场,好像所有人都将这件事翻篇了。
将近午夜,参加宴会的人已经散尽,只余尚有残酒的杯盏和半明半暗的灯火。
顾之成已经返回了书房,正在处理邮件。
敲门声响起来,他以为是佣人来收拾东西,便叫了请进。
来人并没说话,径直走到他桌边,顾之成察觉不对,从电脑屏幕上抬起头来。
小瑜,你还没睡?
顾之成把电脑阖上,有些疲惫的捏了捏自己的鼻梁,问道。
没有,你不是说有话要跟我聊么?
季瑜的神情看起来不同以往,有点冷静的过分。
顾之成抬腕,看看时间,他说,不早了,我们都休息吧,明天再说。
季瑜笑了一下,我们都休息?是在你这里么?我和你同时上床,不穿衣服,□□相对那种?
顾之成,
他的无言是对季瑜最大的伤害,让那一直紧绷的心弦骤然断裂。
书房里没有开洞亮的灯光,只有一盏光线柔和的台灯,顾之成看不真切季瑜眼中的神色。
但对方又向他趋近了一点,然后抬手摸上他的脸。
季瑜轻轻抚摸顾之成英俊无比的侧颊,有些痴迷的看着他,之成,已经半年了,我想不明白,你为什么还没有爱上我。
顾之成抬手,握住了季瑜的手腕,将他那越来越放肆的动作制止。
可季瑜像是自说自话,并不需要他的回应,他说,你还记得我是你的未婚夫么?你还记得我为你做了多少么?
他说着,眼泪也跟着流了下来。
顾之成心下不忍,他的手劲儿松了一点,却退开了半步,和季瑜保持着距离。
我昏迷不醒的时候,是你在日夜不休的照顾我,公司里的事情,是你在帮我料理周全,还有这些
顾之成指了指书桌上摆放的鲜花,以及泡好的温茶。
他复又抬起头来,很郑重的看着对方,说,季瑜,谢谢你。
季瑜笑了,笑容里夹着眼泪,所以呢?怎么酬谢我?
顾之成没有立即回答,他拉开了书桌上层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很大信封。
这里,是股份转让的全部手续,我已经签好字了,只要你签下名字,就能成为公司唯一的持股人。
季瑜,
他的震惊无以复加,不由瞪圆了眼睛看向顾之成。
顾之成的语调却是冷静又平和的,他说,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报答,也许不是你想要的,却是我唯一能给的。
季瑜的眼泪疯狂落下,顾之成!
他歇斯底里的喊出声。
顾之成静静看他,对不起,我无法爱你。
他的话音刚落,窗外,竟然传来了一声惊雷的巨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