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一愣:“什么选秀?”
她现在管不动人,连消息都跟着闭塞。
宁王四下望望,确定安全,便压低声音略略讲过一遍。
最后,他还有些愤愤:“对陛下而言,皇贵妃都安排上杀手了,陛下竟然连她的位份都没降,关着人也是称病。要真抖出行刺之事,都足以将她打入冷宫了吧。”
皇后争宠了半辈子都没争过,早已心灰意冷,此时只是冷冷一笑:“彭氏那愚妇总有一日……”
老嬷嬷却顾不上许多,满脸凝重地打断她道:“不,陛下绝对没有相信杀手是皇贵妃安排的!”
另三人都错愕地看着她。
老嬷嬷又细想想,再次肯定地道:“陛下一定看穿了二郎的布置,可他没有发作……应当是不想暴露儿子之间兄弟相残的事,太伤他脸面。二郎,你近日一定要小心行事,丝毫错都不可犯。否则,陛下定会借题发挥,将那次压下的火一并发出来。”
宁王却是听得拉下脸,淡淡地道:“嬷嬷,我在外头,还能不比你清楚?你可别仗着自己年纪大,就总想管教我。”
皇后蹙起眉,轻斥他一声:“二郎!”
老嬷嬷没在意,只继续道:“二郎刚才还说,齐国公有和高家联姻的意思。齐国公一向不偏不倚,可他先是推出淑妃,又和高家亲近,很可能是要扶持肃王,不可不防。”
宁王嗤笑道:“我倒觉得,齐国公这是拐弯抹角地向我卖好吧。朝野内外谁不知道五郎是个纨绔,就只会吃喝玩乐。”
老嬷嬷看看他,闭上嘴没再说话。
宁王见皇后眉头紧锁,面带责备,才勉强回道:“知道了,我会注意的。”
白殊的生活并未受到刺杀的影响,他还是每日该干什么干什么,偶尔出门就照例带上二十名东宫卫,要当街刺杀他可不容易。
先前收的那一大批棉花已经制作得差不多,不过边疆的商队陆续抵京,又给带来新货,应玄观和慈幼院的活一直没有停。
这些商队来得比白殊预想中的快,一是因为谢煐开出的收购价不低,二也有千秋节的缘故。众羁縻州的刺史们都要遣人来京贺寿,有些甚至自己亲自过来。而商队又是刺史召集的,跟着同行,路上都比平常顺利不少。
对于制出的冬衣冬被,白殊准备今年先沿着两条水路往下游送,那些地区都合适种植棉花。
他早先已经写信送往青州给五娘子,也收到了回复。五娘子的商队将于十一月入京,带上那些冬衣冬被顺黄河折返,一路将东西送出去。同时也能让吴敬书兄妹与第一批人员混进商队中出京,去往青淄县进行下一步的研究制作。
南边这条线可以稍晚一些,十二月再雇人跟着刘家商队从运河入长江、下江南。刘继思打着在千秋节推广那些奢侈品的念头,千秋节过后,待各地方官员将东西带回去一宣传,刘家商队正好跟在后面卖东西。
时间有些紧,白殊最近盯吴敬书兄妹的功课也就盯得紧些。
不过这两兄妹本身也很刻苦,还都有点研究狂人的倾向。尤其吴敏娘,白殊其实没有给她派任务,只让她协助吴敬书。她或许是因此而觉得自己没用,还不停给自己加功课,弄得白殊哭笑不得。
这一日下午,兄妹两人正在竹影院里讨论问题,白殊在旁边的软榻上抱着猫晒太阳,一边在脑内看花掉自己不少冤枉钱的小说,一边随时准备给他们做解答。
这时,家仆领着邱玉娘进来了。
白殊坐起身,让小厮给她搬张胡床来。
邱玉娘掏出两张图,有些忐忑地递给白殊:“这是镇纸的图样,楚溪侯先看看……”
白殊接过来细看。虽然都是他要的风格,不过标甲字的图中规中矩,标乙字的图却挺有新意。
他问:“随便哪张都可?”
邱玉娘不好意思地道:“我原先画的是乙字图,可是爷爷说,这样雕出来会立不稳。我们讨论了好久,都确定不了怎么改才好。所以,我只好又画了甲字图。”
白殊点点头,招手叫过在旁边用功的吴敏娘,吴敬书自然也跟过来。白殊将图递给两人,提过一些要点,便让两人去计算怎么样能让玉雕立稳。
两人新奇不已,拿着图回去讨论。白殊看邱玉娘好奇,便让她也去参与。
之后过了大半个时辰,三人高兴地拿着纸回来,给白殊看改过的图样。
白殊抱着小黑一同看,戳它问:“怎么样?”
小黑尽职尽责替他验证:“这样改可以的。”
白殊于是递回给邱玉娘:“就这样雕吧。”
邱玉娘应过是,又和吴家兄妹道别,开开心心地走了。
白殊转向两兄妹,温和地对吴敏娘道:“你看,你与你哥哥只是走不同的路,并不是没有实际用处。所以,不用焦虑,走下去就好。”
吴敏娘腼腆地笑笑,躲到了兄长身后。
有过这次小小的实践,兄妹两人积极性更大,直到天色变暗才返回隔壁院子。
白殊也回到房中,没多久谢煐便走了进来。
现下偏殿那边在加紧改造隔音设施,谢煐晚上干脆不再那边待,到吃饭时间便过竹影院来。
吃饭之时,他对白殊道:“和宁王私通的那个嫔妃,基本可以确定了。”
白殊双眼一亮:“怎么确定的?”
谢煐给他夹上菜,细说道:“送大理寺少卿的奏章回来的,是个武威军的小军官,子山发现他暗地里去找过宁王。而这个人,是后宫王美人的兄长。”
白殊不解:“确定是有王美人的关系在其中?不会是他和宁王有私交吗?”
谢煐摇头道:“朝中官员、尤其是像他这种和后宫有关系的,轻易不会和皇子皇孙接触。真有什么事,至少也会通过幕僚。可是那人直接找上宁王,说明他们两人有私交的事宁王甚至瞒着自己的幕僚。那唯一的原因,只有可能是王美人。”
“这可有意思了,好像王美人还挺受宠的。”白殊眨眨眼,“设法暗示一下天子?”
谢煐一笑:“我们不掺和。你和你二哥说一声,看他有没有办法透露给白泊知道。白泊既打算和高家联姻,必然是想扶一扶肃王,让局势更乱。何况天子现下正要找宁王错处,白泊一定会很乐意帮天子这个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