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对着殿门深深一揖。
众人吃惊地转头看过去,就见那些白带兵拥着一个年轻人进殿,径自走上御阶。
白殊仔细看去,果见那人和项麟有几分相似,尤其是眼睛。
他再扫过旁边几人,发现其中一个是自己的长兄,记忆就突然翻涌起来——对了,那人是长兄院里的小厮,原身见过几次。原来白泊是借这个身份将人放在身边教养。
白殊看一眼谢煐的定位,说:【角儿都登场了,进来收网吧。】
谢煐叮嘱:【千万小心。】
白殊:【没事,白泊对手下掌控宫门和宣政殿很有信心,都没管我。】
白泊毕竟是文官体系,对武官体系插不进多少手,对武器装备也不敏感,加之战报不会写得太过细节,因此他并未察觉出白殊和谢煐对火药的运用有了飞跃性进展。
在白泊的心中,将白殊放在眼前已经足够小心谨慎。现在宣政殿内外都在他的掌控中,哪怕谢煐真要趁这时机往宫里打,攻势总不可能快到让他的人来不及进来禀报。
此时白泊正在上方道:“陛下是项氏后人、韩国公之孙,为人敦厚良善,必能带领我等濯清浊气,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今日此殿中诸公,愿奉大周者,皆官升三级!”
刨掉前面那些废话,最后的“官升三级”一下诱惑得不少官员心动,尤其原本就属于白泊党羽的那一派。
千里做官只为财,反正给谁家当差不是当。最近几年朝政又基本是白泊把持,往后除了龙椅上换个人,国号换个字,想来和以前也没什么不同。
何况,看看这满殿凶神恶煞的白带兵,若是不同意的,今日想必都走不出这殿门去。
就在许多人心猿意马之时,突有一人拨开众人走上前。
是白殊。
白殊一手用巾帕捂着嘴低咳,倒也没多接近白带兵,只停在两步开外。
大多数人都认为,白殊作为白泊之子,这是要带头表态了。那些白泊党羽心下都做好决定,准备他一跪,就跟着跪下表忠心。
然而,白家父子做事总是出人意料。
白殊只是道:“齐国公,你没觉得外头的动静不太对吗?一直传来轰响,好像哪里放烟火似的。”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不自觉地留意起外头来——似乎,真的有轰隆隆的声响?
白泊却是心头猛地一跳,直觉情况不对,刚要叫人把白殊抓上来,却已经晚了。
白殊抓住众人被引开注意力的瞬间,甩手冲白带兵中扔出两枚小弹。
火光一闪,炸雷声起。
吓傻了殿中群臣,也吓呆了一殿白带兵。
下一刻,殿外又一次涌进无数人来。
谢煐盯着定位,旋风般直扑白殊所在之处而去,先将他牢牢护好。
白殊扔出去的两枚小弹其实威力不大,就和大号炮仗差不多,也就是光声吓人而已。
但仅仅是这样,经验丰富的东宫卫已经抓住战机,护住挤在殿中两侧的群臣,先对白带兵下手。
宣政殿里再次响起兵器相撞之声,再次弥漫起血腥之气。
众官员被厮杀声唤回神,愕然地发现,这一次进来的兵竟然是熟悉的东宫卫装扮。有脑子转得快的,目光立刻四下寻找,很快便在白殊身旁见到身着黑甲的谢煐。
“是太子!”
“太子没死!”
“大煜有救了!”
“苍天有眼啊!”
欣喜的欢呼声此起彼伏。
白泊在高高的御阶上看得分明,白带兵虽不畏死,却不是东宫卫这些精兵的对手。而且,谢煐能如此迅速地带兵冲进来,想来外头的情况也极不乐观。
他怨毒地瞪了眼谢煐和白殊——真该不顾一切地先杀掉他们两个!
可现在后悔也无用,白泊立刻带人护着项麒往下冲,却正正撞上带人过来堵的孟大。
不到一个时辰,宣政殿中的形势便再次一变。
白带兵全被东宫卫制服,白泊和项麒被押在御阶下。孙宦官想以嘉禧帝为人质救人,但东宫卫并不在乎嘉禧帝的死活,倒是原先那十几个护卫趁乱摸过来,杀了孙宦官把人救下。
嘉禧帝让护卫扶自己走到白泊面前,抬脚就狠狠踢过去。
“畜生!朕对你掏心掏肺地好,你竟然背叛朕!还有脸说当年!当年害老九夫妇两个,不也有你一份‘功劳’!”
他一边踹一边骂,骂声在恢复安静的殿中回响。
白泊却只闭着眼,满脸无动于衷地任他踹。
嘉禧帝踹没几脚就累得气喘吁吁,白泊没反应,他也觉得没了趣,转身看向谢煐。
事到如今,他自然知道自己再无可能保住权力,却还是硬撑着最后一点体面,昂起头道:“京中别宫属你住的上景宫最大,朕要带着朕的妃嫔们搬过去,改名太上宫。”
谢煐绷着脸冷冷地看他。
群臣屏着息来回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