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蓁回到府中,对双碧画罗说自己累了想睡会儿,不管她们二人想说什么,一股脑地把人赶了出去。她趴在床上,随手扯过一旁的粉缎绣花鸟纹锦被,红着脸将自己连头带身子裹了个严严实实。
到现在她的身子还是软的,手腕上仿佛还残留着他大掌的温度,火热灼人。
方才他那样对她,看她的眼神好似要把她拆吃入腹一般,她不傻,如今冷静下来,隐隐约约也能猜到他想说什么。
她慢慢回想起从前许多被自己忽略的细节——
他只对她好,对别的姑娘则看都不看一眼;任着她对他耍小性子,好似要把她宠坏一般;他送她年年,送她血玉平安扣,不许她与徐朗哥哥多来往……
还有,他带她去给他阿娘上坟。
原来从那时候他就对她起了这样的心思了吗?她从前没往这一层上想,如今再一回想,他早已露出了端倪。可是他从前不是忍得很好吗?为何突然就……
想起今日的情形,阮蓁脸上就止不住地发烫,把头又往锦被里埋了埋。
接下来的大半月,阮蓁都安安分分地待在府里,晨起去荣安院陪老太君,到了午间则陪温雨燕解闷,就连常乐公主命人请她入宫,她都以身子不适推辞了——她怕在宫里遇到霍成。
她自个儿也不知道如今自己究竟是怎么个想法。知道霍成喜欢她,她心里是高兴的,可她喜欢他吗?
阮蓁不知道,她思绪混乱,心里好似有一团乱麻,剪也剪不开。
“囡囡,你怎么心不在焉的?”温雨燕关切地看着她,都大半个月了,每次她们坐在一起说话,说着说着她就会走神。
阮蓁摇了摇头,一转眼就见面前的青花莲瓣碟子里切好的枇杷又空了大半,温雨燕还有些意犹未尽,咂咂嘴还想再吃。她忙拦住她,道:“哥哥说你一日只能吃一碟子,这才刚过了午时,你已经快把这一碟子吃完了……”
枇杷性凉,有孕之人不宜多吃,可嫂嫂近日嗜酸,哥哥问过苏姨便给她定了量,每日只许她吃一点。这一点儿哪够?往往一天刚过了一半她就把哥哥给她规定的量吃完了,可若不让她吃枇杷,她又没胃口吃饭,丫鬟只能偷偷给她多吃一点儿,本来相安无事,谁知前几日她忍不住多吃了不少,到了夜里疼得抱着肚子打滚,可把哥哥吓得三魂尽飞,后来苏姨赶到一诊方知她是吃多了枇杷,哥哥因此生了许久的气。
那几日阮成钰脸黑的仿佛谁欠了他几百万两银子一般,就连阮蓁也不敢招惹他。是以目下见到温雨燕又要把持不住自己,她连忙命人端走碟子。
少顷,双碧从院外进来,欲言又止,“姑娘,宫里又来了帖子……”
她都回绝了思若两次了,此番若是还不去,恐怕她会不高兴。阮蓁思忖一二,起身同温雨燕告辞。
锦元殿。
常乐公主倚着紫檀嵌云石罗汉床百无聊赖地把玩着手里的镶金蝴蝶玉坠,见阮蓁进来,她不满道:“我还当这回还是请不到人呢!”
阮蓁心虚道:“我这不是来了?”
常乐公主扔下手里的玉坠,哼了一声,道:“你若是再不来,我就……”
她想了想,也没想到威胁阮蓁的法子,扁扁嘴,又哼了一声。
从小一起长大,常乐公主哪会真的跟阮蓁生气?不过片刻就没了方才气鼓鼓的样子。
二人说了会儿话,正想着一起去御花园散散步,就见珊瑚汲汲皇皇地跑了进来。
常乐公主皱了皱眉,道:“这么慌慌张张的做什么?”
珊瑚喘了口气,道:“公主,太子妃要生了!”
按日子算,陈湘这一胎要再到四月中旬才勉强算是足月,此番竟是提前了半个月!常乐公主面色一变,快步出了锦元殿。
她喜欢陈湘这个四嫂,此刻关心则乱,一路上把什么阴谋诡计都想了个遍,到了东宫一问方知陈湘是嘴馋吃多了枇杷,这才让生产的日子提前了半月。不过她身子素来康健,这一胎胎相好,提前了半月也不算是什么大事。
常乐公主松了口气,坐在玫瑰圈椅上喝了口茶,一回头就发现阮蓁不见了!
此刻,东宫的一处偏殿里,阮蓁正被迫仰着头承受着霍成的吻。
她身量小,勉强到他的胸膛处,若不是他抱着她,大掌紧紧箍着她的腰肢,她根本够不到他的嘴唇。
他吻得很是用力,好似要把这半个月没见到她的思念和怨气一股脑全抛给她一般,勾着她唇舌交缠,空荡荡的殿内一片啧啧水声,听得人面红耳赤。
好一会儿,他放开她,意犹未尽地在她唇上啄吻,吻一下就问她一句:“为何躲着我?为何不来见我?”
那日后他打着探望霍皇后名头,日日在宫里守着,等着她来,谁知这一等就是大半个月!这小没良心的!
他越想越气,忍不住在她唇上轻轻咬了一口。
阮蓁吃痛,后退一步,捂着嘴不满地看着他。
她刚到东宫就被他拉了过来,一句话不说就结结实实地吻了下来,把她吻得晕头转向不说,现在还咬她!他是把她当什么好吃的点心了吗?
这偏殿虽久置不用,却有宫人日日来洒扫,是以窗明几净。霍成后退一步坐在花梨木圈椅上,与此同时手勾着她的腰肢稍一用力。
阮蓁站在他的双腿间,比他高了半个头,她低着头警惕地看着他,“大哥哥要做什么?”
他亲都亲了,还想做什么?
她却没察觉自己无缘无故被人吻了一通,竟也不生气。这要是换了别人,恐怕她早就甩袖走人了。霍成察觉到了这一点,他愉悦地勾了勾唇,一本正经道:“自然是有正经事要做。”
做什么正经事要他把她搂在怀里?阮蓁才不信他。
霍成拉着她的手,拇指一下下摩挲着她细嫩光滑的手背,轻声问道:“囡囡,你喜欢大哥哥吗?”
“我……”阮蓁张了张嘴,怔怔地看着他。
不知道是不是方才那一吻的缘故,她现在心跳得好快,让她有些目眩神迷。这感觉她只遇到过两次,第一次便是那日他把她抵在马车上时,第二次便是现在,她还适应不了这样奇异而强烈的情绪,只觉得难受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