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叫临阵脱逃,现在这种情况,能逃出去一个是一个,这本生就是最正确最理性的选择。如果你认为我会有想法,你就错了,换了是我,我也会带着顶顶离开。所以你不必内疚,你不欠我什么,更毋须承担起不属于你的责任。”
宋隐讲完话站起身,进入帐篷前他回头看了一眼,看见许凌风用胳膊夹着脑袋,胳膊肘抵着膝盖,背靠帐篷坐在地上,一动不动,心里突然间有些酸涩,生出一种想要回去安慰他的冲动。但是最后,也只是掀起帘子弯腰进入帐篷——他们是旅途中偶然相遇的两个过客,分别是上天注定,既然安慰解决不了任何问题,那就不要去做毫无意义的事情。
——
凌晨一点五十分,洛桑宋隐和许凌风一起走出帐篷——离别在即,相见不知何时,宋隐决定去送送他们,他甚至把熟睡中的小顶顶都抱上了,帐篷里老的老小的小,他不放心。洛桑抢先把小家伙抱进怀里,宋隐看他很是舍不得的样子,也就由他去了。
直到这个时候,许凌风才知道洛桑也是约好了今晚出逃,不过他这会儿心情糟糕到了极处,没有心思去管洛桑的事情。
夜半的闲阳只有寒风掠过的声音,三个人怕被发现头灯手电都不敢用,借着夜视眼镜和两百米一盏的应急灯,悄无声息地快速离开帐篷区,又越过一座座废墟,十五分钟后抵达跟秦渭约好的碰头地点——别墅区的西面院门附近,过去不远即是山林。
别墅区的这道大门位于西山山脚,极少使用,上次战斗过后更是被彻底封死,黑暗中阴冷死寂,别说人影,连只老鼠影都看不到,倒是一个秘密送别的好地方。
一想到今日一别或者再无相见之日,连冷心冷肺的宋隐心里面都不大好受,压下心里的离愁别绪,他递给洛桑一个玉石护身符:“以后你自己要当心。”
洛桑默默接过,目光盯着脚尖,过了一小会儿,他抬起头看向宋隐:“宋哥你放心,有一天我会变得很强大,变得再也没有人敢打我的主意,到时候我会去找你们。”
说完话他把顶顶递还给宋隐,许凌风及时出手半道把小家伙截了过去,怕夜风惊扰到他,许凌风也没有打开小披风,只隔着披风亲了亲他。
宋隐心里微微一酸,也递给他一个玉符,他想说“这些日子多谢你照顾他,也多谢你照顾我”,可最终说出口的话却是:“拿着吧,我也就只有这个拿的出手。这里到广华寺还有二十八里路,顺着大路走,不会走错。”
许凌风接过玉符,宋隐正要伸手去抱顶顶,没想到他突然转过身往山上飞奔:“想要儿子你就跟我一起过去!”
宋隐一怔过后气急败坏,什么离愁都给他气没有,连忙打开头灯,拔腿狂追。
许凌风作为成功变异者中的佼佼者,速度非常快,宋隐追出七八百米才堪堪把人追上。眼看要被追上,许凌风又猛然收脚,抱着顶顶转过身,宋隐急时刹车才没有发生碰撞事件。
他一把夺过顶顶,正待发火,一抬头,却看到他裸露在寒风中的一双眼睛笑意盈盈。
许凌风伸开手臂环住一大一小:“我想好了,我们都到广华寺,如果能够把你和顶顶都带走,我们就一块儿走。”
宋隐怔了怔,没想到他会这么讲,下意识地问:“带不走呢?”
“带不走我就留下。我不想跟你分开,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喜欢的人,不能就这么放弃,不就是天灾、不就是人祸吗,咱们一起面对,有什么了不起的!”
头灯光中,许凌风的笑容放大在面前,几乎让宋隐无法直视。萍水相逢,却愿意为自己做到这一步,想他宋隐除了画符别无他长,何德何能?……这一刻,他或者仍然不能理解,却不能不感动,突然觉得以前那些自以为是的理由统统不能成其为理由。
过了半晌,终于吐出一口气:“好。”
“成交!”许凌风快速在他脸上啄了一口,因为紧张和高兴,没啄对地方,啄到雷锋帽扣来下的帽耳朵上去了。没有时间给他感受遗憾,许凌风掏出玉符递给宋隐,“这是你送给我的定情之物,你一定要记住啊,现在你帮我带上吧。”
宋隐哭笑不得,现在他们都是冲锋衣外面套着羽绒服,都穿成球了,连头上的帽耳朵都扣了下来,怎么戴?
而顶顶,在他们这一番折腾之后,终于也给折腾醒了,断断续续地哼哭起来。
第53章 意外发现
上山不久,山路变的陡峭起来,路上很快出现积雪,越往上走,积雪越多,一个小时后石阶上开始出现冰冻,加之暗夜无光,寒风刺骨,这一路走的颇为费劲,一不小心就要摔跟头,甚至是一个跟头摔下几十级石阶都有可能。本来宋隐可以用符篆解决问题,但一直以来他都坚持不要过度依赖符篆,并不想轻易放弃这个原则。幸好许凌风早就准备好了拐杖安全绳等等爬山用的一干事物,又给他们的靴子上绑上草绳,一路小心谨慎,倒是没有发生意外。
距广华寺还有大半个小时路程的时候,前面有隐隐的脚步声传来,两个人对视一眼,赶忙关掉头顶,只用手电光照明,加速前行。
不久后看到一群人,男女都有,总共有三四十个之多,这群人武装到了牙齿,一人两根登山杖,正非常吃力地往山上爬。
当中有个女子突然扔开登山杖,一屁股坐到路边的积雪上,低低哭起来:“我……走不动……真的……走不动……”听声音很年轻,娇滴滴的,听的人心酸。
当先的一个男人却是头也不回地说了句“走不动就去死”,此后再没有人出声,一个又一个无声地绕开女孩,一步一步往山上挪去——是的,他们当真是在“挪”,速度慢到让人联想到蜗牛。
女孩子看人群离开,慌神了,扔下背包挣扎着爬起来,慢慢吊到队尾。
……
“怎么会有这么多人?”许凌风愕然。
然后他一拍脑袋:“洛桑是跟谁一起离开的?”
宋隐没说话。那是他跟秦渭之间的交易,他并不认为应该告诉许凌风——作为一个男人,他打心眼儿里不认为什么消息都应该跟另外一半分享,何况这个时候他还没有一丁一点身为“另外一半”的自觉。
许凌风急眼了,一把抓住他的肩膀:“这件事很重要,我们可能都被骗了。”
宋隐:“……”
“你看,逃出闲阳绝对是一件非常机密的事情,现在却来了这么多人,你觉得正常吗?”
宋隐不以为然:“我看前面那些人跟你一样,都是富二代,你们能想到的法子,他们家里也应该想的到吧,有什么好奇怪的?”
许凌风彻底败给他了:“哎哟我的宋公子宋少爷,富二代跟富二代的差距大了,老爹有几千万跟老爹有上千亿的,都可以叫富二代,他们能一样吗?”
宋隐眨眨眼睛,然后问:“那……你老爹有多少?”
“几十个亿吧。”
“秦渭他爹呢?”
“秦渭?他爹有上千亿吧,他自己的资产都不下百亿……秦渭?那个人是秦渭!”
宋隐还是不太明白。
许凌风叹口气:“虽然家里都算有钱,但秦家那种是财阀,我们跟他完全没有可比性。现在,有几种可能,一是秦渭出逃的线路被人泄露了。这个可能性很小,以秦家的能量要么不做,做了就不会出这么大的秕漏;第二个可能,我们都是在为秦渭出逃做幌子,用我们来吸引火力,以此掩护他们顺利走人,但是,我能想到的,别人肯定也想得到,可能性也不太大。另外还有一个可能性,就是这件事跟秦渭毫无关联,纯属巧合。但是有人故意把这么多人引到这里来,动机绝对不单纯,首先这么多人一起行动,根本无秘密可言。”
宋隐懒得动脑筋,听他讲完,立马掉转身往山下走。
许凌风看着他在黑暗中的背影,愣了愣,随即一笑追上——既然发现了问题,还要往上走,那不是有毛病吗?至于真相到底如何,好奇心杀死猫,先保住小命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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