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氏看了二人一眼,这才从一旁的八仙椅上起身,拉着身边的封婵道,“那爷,太太,妾先行退下了。”
封敬坤摆了摆手,这会儿在气头上也不愿多说。
蓝氏微微颔首,带着封婵行过礼后,便退出了堂屋。退出堂屋时,封婵回头看了一眼屋内面色沉郁的封敬坤与李氏,又抬头看了蓝氏一眼,一言不发,跟着蓝氏乖乖走了。
片刻后,封懿终于出现在朝晖堂内,前脚踏进堂屋内,还未站定,四角琉璃盏中燃着烛火而视线微黯的屋内,封敬坤低沉之中带着一丝不虞的声音骤然响起,“封懿,你今日跑哪里去了?”
封懿被这声音一惊,抬起头来,就见封敬坤与李氏这会儿一同看着她,她母亲李氏眼中是着急之后的埋怨之色,她父亲封敬坤这会儿则是眉头紧锁,一脸肃然,似乎她不解释个所以然来,今夜想必是不会让她好过。
被这两道沉甸甸的视线盯着,想起今日一整日的遭遇,封懿委屈的想哭,可想起李缜犹在耳边的吩咐,封懿定了定心神,朝身后的玉影玉容道,“我有话跟父亲母亲说,你们先出去。”
玉影玉容应声而退。
李氏见封懿自进屋之后,原本精致的小脸透着一种风波未定的苍白之色,这会儿被他们望着,并无无缘无故失踪了一日之后的愧疚,而是隐隐透着一种不可言说的凝重,面上,也隐有犹疑之色。
李氏眸色一闪,朝这会儿同在屋内侍候的芝梅芝兰二人道,“芝梅,芝兰,你们也下去吧,这里暂时不用人侍候了。”
芝梅芝兰闻言退下。
片刻后,屋内之后封敬坤、李氏与封懿三人时,李氏这时方柔声道,“懿姐儿,你今日究竟去了哪里,还不快些告诉我们?”
封懿踌躇一瞬,终是下定了决心,抬眸望向自己的双亲,低声道,“父亲,母亲,女儿今日是被姐夫段崇南掳走的。”
闻言,李氏与封敬坤面色骤变,两人对视一眼,又迅速看向封懿,满脸的不可置信。封敬坤道,“懿儿,你在胡说什么?你姐夫无缘无故的,怎会掳走你?”
“因为他想要用我,引出表哥。”封懿压制着心底的波动,沉声道,“父亲,母亲,你们可知,表哥半年前之所以在府中落水,便是段崇南动的手脚!”
李氏倒吸一口气,原本以为封懿胡说而要斥责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她满脸震惊的望着封懿,见封懿面上是一片沉定之色,而且封懿性子虽顽皮,却绝不会说谎,尤其是这等大事,她更加不会贸然胡诌,可是这件事太过重大,李氏仍旧不敢轻易相信,她紧张的看了一眼门檐处,见门檐处已被方才出去的芝梅芝兰二人顺手关上,心里稍稍松了口气,方道,“懿姐儿,你方才的话可知有多严重?”
封敬坤这会儿也道,“不错,你可有真凭实据?没有真凭实据,你怎可胡说这些事?”话落,封敬坤眉头一凝,忽道,“你说是段崇南掳走了你,那你是如何回来的?莫不是……你表兄李缜?”
“正是他。”
封懿轻轻点了点头,又道,“父亲,母亲,实话告诉你们,表哥没死,他只是躲起来了,数个月前,就是我生辰那日我还见过他。今日若非他冒险出现救出我,只怕女儿今日还不能平安归来。”
封敬坤听着封懿这番囫囵吞枣,不清不楚的话,眉头蹙得更深了,但封懿这番话又不像空穴来风,想着,封敬坤便道,“懿儿,将你今日经历的事,一五一十,慢慢说来。”
封懿颔首应下,便将自己今日在镇国公府晕倒之后,被段崇南带到一间陌生宅院内,包括李缜出现救下他,以及巡卫营将士的出现的情形,都一五一十说了出来,独独隐瞒了段崇南对她的言行□□一事。
封敬坤静静听着,在听到段崇南不惜冒着得罪他们封府的风险,也要利用封懿引出李缜,包括李缜的出现,以及最后封懿对领着两百兵马突然出现的领头之人的形容,正是巡卫营指挥使周坎,封敬坤确信封懿没有说谎,正因如此,听完封懿所说之后,封敬坤面上已是一片森冷之色。
“段崇南,段小公爷,好大的威风,好大的本事。”
李氏也未曾想到封懿今日的失踪,竟是这般匪夷所思。听出封敬坤话中的愠怒,然而她更多的却是担忧与疑惑,“懿姐儿,你说段崇南要对缜哥儿下毒手?我们缜哥儿与他无怨无仇,他何以如此狠毒?”
“还有,你说是缜哥儿出现救了你,方才可是他将你送回来的?他如今何在?既然出了这样的事,他为何不露面跟我们说,我们也是他的亲人啊,这个孩子!”
“母亲莫不是忘了,段崇南如今是什么人?”
封懿见李氏微愣,解释道,“段崇南他如今可是我名义上的姐夫,三姐的夫君。他们与大伯父那边来往密切,倘若表哥回到府上,大伯父那边必然知晓,大伯父那边知晓了,段崇南便也知晓了,那表哥岂不危险了?”81812.……
“
第78章
“李氏闻言一怔,意识到封懿说的确道理,可想到李缜这一失踪就是半年不与他们联系,如今竟又与镇国公府世子段崇南结下了这般仇怨,他一个人孤身在外,无权无势的,又该怎么办?
想着,李氏便又急声道,“懿姐儿,你知道你表哥在哪里对不对?他既不能来咱们府上,我就亲自去找他,我一定要问清楚他这段时日究竟经历了什么,又是如何与段崇南结下这般深仇大怨的?毕竟如今都是一家人了,若是能够调解他们之间的矛盾,化干戈为玉帛也是一件好事不是吗?懿姐儿你快些告诉我你表哥如今究竟在何处?”
封懿摇了摇头。
“母亲,这件事并非你所说的这般简单。”封懿道,“且不说表哥与段崇南之间的这份恩怨无法轻易化解,表哥如今身处何处,我也不知情,他不肯告诉我。”
“什么?”
李氏这会儿已十分焦急,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封敬坤开口打断,“夫人莫急,这件事显然另有隐情,除非亲眼见过李缜,我们才能知晓他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但是,不论有着怎么样的仇怨,段崇南他对李缜背后下手,今日又以懿儿为诱饵引出李缜,便可说明段崇南此人心性之阴狠。而李缜在明知有危险的情况下还愿意出面救下懿儿,足可见他有情有义了。不论他们之间有何牵扯,二人之间,高下立断。”
“至于李缜他,虽说失踪了半年,但未必就处境危险,而且李缜心性聪慧,仅仅从今日营救懿儿一事便可看出他智勇双全,小小年纪竟已算无遗策,这一点倒着实让我意想不到,所以,你也不必太过担心了。”
还有一点封敬坤没有说出来,同时也是存于他心底的一个疑惑。
巡卫营指挥使周坎与李缜毫无干系,今日怎会不惜公然与镇国公府敌对也要出面救下他们?周坎是巡卫营指挥使,背后是皇城的势力,难道李缜与皇族也有牵扯?
他这位娘家外甥,年纪轻轻,手段却层出不穷,倒是让他越发看不透了。
李氏听封敬坤这么说,心中虽仍有些着急,到底也不如方才那般担心了。
封敬坤这时又道,“天色已晚,懿儿,你今日也受了一日的惊吓,早些回去歇着。你记着,今日的事,莫要告诉大房之人,段崇南如今已是你伯父的乘龙快婿,封姌又为镇国公府诞下了嫡长子,坐稳了她世子夫人之位,从今往后,你们姐妹之间,将会越加生分了。”
封懿轻轻点头,“我明白,父亲。”
封敬坤便抬了抬手,不多说了。
封懿转身准备离开,李氏跟着从座上起身,“我送懿姐儿回画轩罢,她经历了这跌宕起伏的一日,想必也受了惊。”话落,便上前而来牵着封懿。
封懿看了自家母亲一眼,留意到她母亲面上的关心之色,心中一暖,轻轻点了点头,也不多说,便跟着李氏一同出了堂屋。
一路无话,直到回到画轩,进了封懿的寝房内,封懿让跟随而来的玉影玉容二人去准备梳洗之物,自己则牵着李氏进了内间,一边落座在床榻边沿,一边道,“母亲,有件事我不想瞒你了,今日,段崇南他不仅掳走了我,还……想对我用强。”
李氏面色骤变,惊呼道,“你说什么?”
话落,才知自己方才的声音过大,连忙拽着封懿的手,压低了声音道,“懿姐儿,你说清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