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哉!圣哉!圣哉!”
在干枯的荒原之上,在狭窄的山缝之间,在恶臭的海洋和酸蚀苦痛的暴雨之中……无穷地狱里,有一个个佝偻的身影匍匐在地,不顾扑面而来的暴风和灾害,虔诚祝祷,癫狂赞颂,不自量力的眺望,哪怕双眸烧尽也在所不惜!
自毁灭和真理的感召之中,血泪从脸颊之上缓缓流下。
迫不及待的,想要拥抱最终的恩赐和灭亡。
终结的时刻,终于到了……
伴随着黑暗烈日的诞生,深渊最上层的深度区,彻底毁灭!
三十重深度在烈日的焚烧之下化为灰烬,紧接着便是富集了无数大群和统治者的凋零区……可昔日里,深渊最为热闹和喧嚣的领域也变得如此寂静。
空空荡荡。
几乎所有的大群都已经在血税的奉纳和泰坦号角的征募之中离去,只有残存的大群和怀抱侥幸的统治者,再无处可逃。
绝望的祈祷,徒劳的逃亡,亦或者是不自量力的反抗……
短短的十六个小时内,超过四十层深度,所有的地狱都被尽数烧尽。而吞吃了所有地狱之后的烈日,已经庞大到足以令深度也为之歪曲。
自烈日的运转之中,那一道道无形的乱流就形成了前所未见的恐怖漩涡。海量的地狱残骸点缀其上,映照着日光,就仿佛华贵的珠宝一般,闪闪发光。
就这样,焚尽所有,辐射着残虐的辉光。
烈日宛若闲庭信步一般的。
缓缓的向下。
向着渊暗区进发。
向着早已经等待了许久的敌人……
在那一片无数地狱所形成的领域之内,有一道道耀眼的电光不断的迸射而出。
昔日被巨人们所毁灭的地狱只剩下了碎片一般的海洋,在海洋之中,无穷雷霆生灭,形成枷锁一般的宏伟景观,掌控所有。
化为无从跨越的铁壁,针锋相对的锁定了漆黑的烈日。
要将祂桎梏在其中!
而就在更深处,便是耀眼到即便是雷光也无从遮蔽的猩红。
一个又一个纪元以来,没有人知道亡国究竟自深渊之中抽取了多少血税……可有当这一份自深渊真髓中所萌发,以无穷生命沃灌出的力量展露时,才能真正的感受到,亡国的恐怖。
当离宫的钟声被敲响,无穷血水如同河流一般蜿蜒而出,盘绕在一座座地狱和庞大宫阙之间……
便好像整个深渊也被赋予了生命一样。
在钟声的鼓动里,无穷血色自深度之间奔流,笼罩一切,令庞大的深渊也为之苏醒。
数之不尽的地狱化为了他的躯壳,无穷的鲜血便是他的脉搏,亡国上下的无数统治者形成了他的肢体之后,最为尊贵的灵魂入主其中。
枯萎之王,等候已久!
深渊烈日、雷霆大君、亡国血海……
伴随着无数地狱的崩溃,当三位地狱之王彼此相顾时,偌大的深渊仿佛也变得如此狭窄。
斗争在渐渐的迫近。
自彼此的期盼之中……
……
渊暗区的最高处,无穷电光所交织而成的恢弘海洋之间,高耸的巨人之座伫立在最高处。
“大君还在观望吗?”
风暴主祭撑着拐杖,一步步的踏着台阶走上前来,油然感慨:“已经两日了啊……已经很久没见过您如此兴奋的样子了。”
大君未曾立即回应,依旧托着下巴,出神眺望。
那仿佛要将整个深渊都囊括在其中的庄严日轮,无数地狱在黑焰中焚烧,分崩离析的模样……
毁灭如潮水。
或许,所谓的终结,便是这般的模样。
“真美啊。”
大君轻声呢喃:“扫灭混沌,焚尽争端……实在是,赏心悦目。就好像万物万事的一切都要得出结论了一样。”
“大君也认为那是结论吗?”
主祭看了一眼刺痛眼瞳的烈日,不解:“难道毁灭所有才是正确的?”
“正确?错误?从来都是没有意义的东西。”
大君微微摇头,抬起手指,向着前方划出,自指尖之前,无穷地狱的碎片和尘埃都尽数向着两侧开辟而出。
“你觉得,正确和错误的区别在哪里呢,潮风?”大君随意的问道:“这两者之间,是否存在着绝对的准绳呢?”
主祭思索片刻:“以在下浅见,趋生避死乃生灵之本性,同群共处为族群壮大之根本,划分对错的准绳……一言概之,便是所谓的‘道德’吧?”
因为遵从了道德,所以正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