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樾则仿佛回到了刚搬进这儿的日子里,搬一张木椅,坐在家门前,随便编点儿什么——这是他的老习惯,他的双手总是闲不下来。
现在正是小孩儿放学的点,巷子里来了一群吵吵闹闹的男孩儿女孩儿,从这头跑到那头。
没过一会儿,他们又好奇地围在钟樾身边,看他在做什么。
钟樾便用竹条编成了风车和蚱蜢,递给他们。
小孩儿们高高兴兴地接过,迎着风跑起来,闹得比刚才更欢了。
钟樾听见吵闹声,没忍住笑了笑。
“哥哥。”有只小手伸过来,拉了拉他的衣袖:“你怎么一个人呀?”
钟樾低下头,对上一双黑珍珠那样又圆又亮的眼睛,那是一个小姑娘。
在凡人里,像钟樾这副二十七八的模样,确实已经成家立业,也许孩子都像眼前这小丫头一般大,小孩儿会觉得奇怪很正常。
毕竟像钟樾现在这样的,只有留守在家、走不动路的老人。
“一个人不无聊吗,要不要跟我们一起玩?”小姑娘毫不害羞地问他。
钟樾看了他一会儿,笑,说:“不了。”
小姑娘也学他那样笑起来,问:“哥哥,你在编什么呀,真好看。”
钟樾低头一看,发现自己正在编剑穗。
还是好几个,不同颜色不同款式的。
“送给你。”钟樾将粉红色的递给她,随后干脆将另外几个塞给她:“拿去给你的朋友们。”
“这有什么用呀?”小姑娘不理解地看着手里的剑穗,好看是很好看。
“没什么用。”钟樾说,“你拿去吧。”
小姑娘想了想,乖乖地说了声“谢谢哥哥”,便跑回她的同伴里去了。
钟樾在门外一直坐到天黑,正想将凳子搬回去做饭,邱煜回了。
小白老虎快乐地迈着步子,嘴角还沾着一点儿血,估计是刚猎食回来。
“你也太无聊了。”小白老虎抬着爪子,玩竹条编的小老鼠,“待会儿一起去江边转转呗。”
“去江边做什么?”钟樾用手牵动着竹老鼠。
“看烟花啊,人可多可热闹了。”邱煜一边玩一边回答,“顺便还能解决晚饭,你还什么都没吃吧?”
“嗯。”钟樾应了,将东西全部收回屋里去。
再出来的时候,小白老虎利索地窜上了他的肩背,舒舒服服一抬爪子:“走。”
钟樾便沿着巷子的路往江边走,还没到达,焰火已经燃了起来。
大朵大朵的烟花升上天空,将钟樾的侧脸照得透亮,也将小白老虎染成了各种各样的颜色。
这样的烟花会,钟樾在几千年里其实已经看过无数回,早已不觉稀奇。
但河滩边此刻围满了人,有不少流动摊贩趁着机会做生意,卖玩具卖小吃。
小白老虎一挥爪子,钟樾就买来各种煎炸物,装了满满一大碗。
钟樾捧着,只吃一点清汤煮的肉丸,其余全部递给了肩上的邱煜。
“换一边,肩膀酸了。”钟樾感觉这白虎越吃越沉。
小白老虎乖乖爬到右肩去,继续大吃大喝,直到眯了眯眼,说:“是白鹭哎。”
钟樾转过头去,看见白鹭正和一群年纪相仿的公子哥在一起,围聚在斗蛐蛐的摊位旁。
笑得还挺开心的,笑着笑着看见钟樾了。
两人对视的瞬间,白鹭便更高兴地蹦起来,朝他挥了挥手。
烟花的火光映着他年轻好看的侧脸,卷发被江边的微风轻轻地吹起,露出点儿光洁的额角。
烟花可以看腻味,但焰火色彩映在人身上的模样,钟樾还是头一回注意看。
但钟樾看了眼他身旁那些年轻男孩儿,便移开了视线。
“招呼也不打了吗?”邱煜还是觉得奇怪,“你们俩也没吵架啊。”
“还吃什么?”钟樾问他。
“烤鱿鱼,炸虾。”虎爪子扫过滚圆的肚皮。
“外面东西不干净,你当心回去闹肚子。”钟樾说着,转身走到其他摊位去了。
这边的流动小吃几乎被邱煜吃了个遍,最后钟樾驮着沉重的他到达江滩,才看清燃放焰火的位置。
是在一艘游船上,围在岸边观看的人最多,烟花升上天空而后落下,就像一张铺天盖地而来的大网,仿佛随时会坠入观者眼中。
高处堤坡上,白鹭远远看着底下的人,心思完全不在烟花会上。
“看什么呢?”他的少爷朋友问他,“有美女啊?”
“看我理想中的媳妇儿。”白鹭稍微叹了口气。
“哪儿呢?没看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