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心理医生刚刚来过,克劳斯喝一口茶,看正蹲在木架旁忙忙碌碌的景玉。
她如今聚精会神地用花剪斜切45度、修建着绿萝的枝条。
大抵是没怎么做过园艺,景玉拿剪刀的姿态并不标准,虎口处被剪子压出红色的痕迹。
放下剪刀,这一抹红也没有立刻消失,慢慢地发白、泛黄、最后恢复了原本的肤色。
她还在哼着什么歌,应当是民谣,克劳斯仔细听了好久,才勉强辨认出歌词。
“……再过五十年,我们来相会,送到火葬场,全都烧成灰……”
克劳斯把杯子轻轻搁到镶嵌着金边的小碟子上。
“……你一堆,我一堆,谁也不认识谁,全都拉到农村做化肥……”
克劳斯沉默两秒,他叫:“景玉。”
景玉欢乐的歌声暂停,转身:“先生?”
她还沉浸在刚才的快乐歌唱中,尾音稍稍上翘,和那个“化肥”时候的语调基本一致。
克劳斯礼貌询问:“你可以换个开心点的歌曲吗?”
景玉放下花剪,用手指戳了戳自己的胸口,模仿着机器的声音:“警告,警告,权限不足,想收听更多歌曲,请开启付费订阅服务——”
刚好,她今天穿了件紫红色的吊带连衣裙,胸口处有个漂亮的、刺绣模样的图案,景玉一本正经地地用手指尖戳着这个图案,发出“滴”“滴”的声音。
克劳斯抽了张紫红色的钞票,他站起来,将这张漂亮的钞票塞到她衣领中。
纸钞和肌肤接触,肌肤边缘被挂出和方才花剪压迫一样的红。
克劳斯问:“这些可以吗?”
景玉飞快将纸钞握在掌中:“中德美日韩,民谣、流行、通俗、摇滚,您随便点。”
她指腹搓了下钞票:“我都可以!!!”
“不用,”克劳斯平静地说,“只要你不唱,我给你更多。”
景玉:“……”
哼!
在回到慕尼黑之前,克劳斯带着景玉去骑了马。
德国人大多热爱运动,但玩马球的并不多。
景玉记得自己早先看过一篇报道,称德国的马球手不过400人左右,加上业余爱好者,也总共不超过600人,而克劳斯,这个热爱一切运动的男人,恰好是这600人之一。
马球是项开销巨大的运动,也是马术、击球和头脑策略的组合,难度颇高。
景玉对这种高速运动并不感兴趣,更何况她骑乘技术不佳,连人都骑不好,更何况是马。
她看克劳斯打马球,实在看不懂,低头继续测算最近啤酒上的支出和开销。
这一趟最令景玉感兴趣的,是克劳斯的两匹马,其中一匹刚刚生了两匹枣红色的小马。
小马还没有取名字,克劳斯看景玉很喜欢这两只小马犊,大方允诺,准许景玉为马取名。
克劳斯看到景玉苦思冥想,指着稍小一点的那个,问:“这个可以叫做伏尔泰吗?”
景玉给马取一个文学家的名字,令克劳斯稍微意外。
他还以为景玉会给马取名“欧元”“黄金”。
“可以,”克劳斯颔首,“那另外一个呢?孟德斯鸠?”
“当然不是啊,”景玉抚摸着枣红色小马,疑惑看他:“福尔泰和孟德斯鸠扯不上联系啊,大的这个叫福尔康。”
克劳斯:“……”
他闭了闭眼睛,忽然意识到,自己和面前的中国小淑女,还存在着文化差异。
文化差异不仅仅这些。
景玉耐心等了两个周,终于拿到准许售卖这款啤酒的合法手续。
而仝臻带着另外支持他的两个人离开了团队,他们重新组建项目,仍旧想坚持不懈地准备做咖啡的生意。
只是和景玉相比较,他们的速度慢了很多。
虽然同属欧盟,但仝臻看到的这款咖啡粉仍旧需要通过拿到合法手续之后才可以进行售卖,按照德国的流程,这将会花费3-4个月的时间。
仝臻等人原本以为可以钻钻空子,减少一下等待时间,哪里想到完全说不上话,有钱没处使,只能干巴巴地等。
在他们焦灼不安等待的同时,景玉也终于迎来了为期16天的十月节。
慕尼黑的十月节举办地点就在路德维西,原本是巴伐利亚国王路德维希一世和公主特蕾西的盛大婚礼,后面逐渐演变成了节日庆典——世界上最大的啤酒节日。
十月节每年都会吸引将近600万的游客,算得上是巴伐利亚最大的一个旅游卖点。虽然不需要对外出售入场券,但大部分娱乐设施收费,这些能带来近10亿欧的收益。
事先询问过曾经参加过啤酒节的商家,景玉提前一天就在特蕾西草坪上搭建好啤酒亭。
他们用了漂亮而鲜明的红色调,小麦啤酒原浆被灌装进漂亮的啤酒瓶中,摆的整整齐齐。
景玉还订做了一个巨大的、木桶造型的玻璃桶,用来灌装新鲜的小麦酒原浆,搭配着丁香和香蕉片,准备很多小小的杯子,来提供免费试喝。
景玉高中假期没少去超市里做过促销活动和免费试吃推广,现在做起来也得心应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