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道郗珣又是什么时候起的心思!?
晋陵长公主只觉得呼吸不畅起来。
珣儿是手握重兵的藩王,若是名声不服众,底下人如何臣服于他?
难不成让她眼睁睁看着珣儿葬送祖辈的基业不成?
她恼恨的想,他们不要脸,那就别怪自己不留情面。
“怎能?怎能如此?!若是叫人知晓这丑事,我还有何颜面见人?!你又有何颜面继续做这个主上?你亲手养大的姑娘啊!”
郗珣心中苦涩茫然,良久才道:“此事儿子若是能克制,也断不会叫您知晓了。”
晋陵长公主听完气的捂着胸口,全然不见那皇室贵主的模样,只如同寻常人家妇人,受了刺激疯疯癫癫起来。
她指着郗珣便恶狠狠地骂:“你堂堂亲王,怎能说出这般令人发笑的话来?你为何不能克制?你将她远远送走!再不济你马上娶妻!只要你们二人远远地一辈子见不着,我看还有什么法子能叫你二人做出辱没门风的丑事来!”
郗珣眸光定定看着晋陵长公主,许久,他才轻言道:“此事儿子自有主张,不劳母亲操心。”
“你这个畜生!你还想有什么主张?你想娶她不成?!我告诉你,只要有我一日活着,你就是在做梦!明日就立即将她送走!不然叫这天下人都知晓你的心思,让你遭人唾骂!”
“儿子不在意身外之名。”郗珣肃声说。
郗珣说完,耳侧又传来晋陵长公主无休无止声嘶力竭的骂,“我们府上给她身份,供她吃穿!她还敢勾引我儿子!你说此时她是不是丧尽天良,恩将仇报?!”
郗珣本还一副自己做了错事,好生听母亲责骂的面容,如今听到此话,顿时面容绷紧了几分。
一个白瓷杯盏从他面上划过,他微微侧头避开,听着地上脆响,郗珣眼帘抬起,对晋陵长公主道:“母亲你骂我便是。珑月并不知晓我的心思,她那般娇憨的小孩儿,只当我是兄长,你不可骂她。”
“只当你是兄长?这世上哪个不要脸面的姑娘,成日同兄长腻在一处?”
“母亲。”
郗珣一双狭长的眼垂下,眼睫颤了颤,面色依稀更苍白几分。
叫晋陵意识到,自己骂他他皮厚,原来骂珑月他倒是会有几分难过。
难过?如此便好。
晋陵长公主瞬间又笑起来,宫里出来的人,泼妇行径学不来,可有的是挖人心窝的话。
“你是手握重权的燕亲王,谁也奈何不了你,莫说是养妹,你纵使是□□亲妹,也只是一桩笑话叫你这一世英名污上点墨星子罢了。可她呢,你既然爱重她,难不成是想叫这世人的口水全朝着她去?”
“我今日骂她呓桦的话才不过到哪儿?旁人那些腌臜话只怕比我这些话更要难听上数倍,足矣让她一辈子抬不起头,出门遭人唾沫星子淹了去。这就是你的爱重她?使她一辈子抬不起头来?若是旁人,你将她关起来一辈子不叫那等话落到她耳中倒还罢了,珑月呢,你莫不是打算关她一辈子不成?若是叫她知晓这后果,你说她会怎么选?她选谁不成,要选一个叫她见不得天光,遭万人唾骂的?”
郗珣听了晋陵长公主的话,缓缓垂下眸子,脸上镇定从容,无人知晓他在想什么。
过了良久,他仿佛下定决心一般,气息有些乱:“儿子自会为她认祖归宗。”
“可世人不知晓,谁知你是不是早看上了亲妹,转头给她换了个姓?”晋陵长公主思及此处,笑的很是欢快。
她轻声道:“傻孩子啊,往日还觉得你是个聪慧的,如今说的是什么好笑的话!这事儿哪是这般简单的?若是简单,前朝废帝也不会因为□□堂妹这条罪状,遭人反了去。”
岂料郗珣也随着她笑,嗓音又暗又沉:“是么?母亲以为废帝是为这桩罪名而丢了皇位?呵——事到如今母亲仍这般自欺欺人?莫说是废帝,便是连您,连陛下.......比之他,又能何区别?”
郗珣望着晋陵长公主苍白颤抖的面容,从交椅间幽幽直起身来,将自己手边未曾动用过的茶水续上炉上热水,恭恭敬敬摆放到方才摔了茶杯的晋陵长公主面前。
一副大孝子的模样。
他低笑一声,安慰起晋陵长公主。
“儿子定疆固国,拱卫皇权,可不是叫这群蝼蚁来教儿子规矩的。如此,母亲只管安心便是。”
郗珣说完此话,便朝着晋陵长公主告退而去。
而晋陵长公主,一大把年纪的人,却被自己儿子气的捶榻大哭起来。
“他.......他什么意思?!莫不是想反了!反了不成!”
彼时,外头伺候的婢女皆以为是母亲骂孩子的话罢了——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贪心
一晃半月匆匆而过, 转眼便到了夏末时节。
燕王府一如既往的平淡,晋陵长公主患了疾,听说成日里打砸东西, 许多日不见好转。
郗珣怕晋陵长公主伤了人,是以不准珑月去探望公主。
珑月新得了爱宠, 这段时日过的倒是欢喜的紧。
她给胖鸟起名为糖豆儿, 旁的鸟儿的习性珑月不甚清楚,她只知晓糖豆儿的习性。
糖豆儿喜欢挂树枝上晃悠来晃悠去, 喜好站在高处,远眺。
还有, 最大的喜好便是吓唬人。
锦思端着燕窝羹来递给珑月, 没成想她才将燕窝羹摆去桌上,转头便见到那胖鸟贼溜溜跑来打算偷走勺子。
锦思连忙拿手帕一顿挥舞, 才从鸟嘴下解救了勺子来。
珑月睡到巳时才起, 正对着雕花铜镜梳头, 便见到铜镜里那个胖的没脖子的黄绿身影朝着自己哒哒哒地走过来。
珑月转过眸子,脸板下来,眼睛满是警惕地盯着它,“糖豆儿!你又打什么鬼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