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五点,他开始起床晨跑。
晚上做完功课,他开始锻炼。
十七岁的他,身躯实在太过单薄。
第二天他和那其中一人就被老师叫到了办公室。
“你就是李安南?”
“哎哟,你人不多点大,心肠怎么咁狼呀你——”
她一把上前狠推他一把,李安南后退一步,抬头看着对面的女人。
老师赶忙来劝住,“哎呀,大姐,别动手别动手,好好讲话,还是小孩子……”
“小孩,小孩边个有这样打架的?你都不知道,我仔回去的时候,额头都在流血呀!”
他们二人,一个一脸淤青,一个头上裹着一层纱。
铁证如山。
老师从本子上翻出他家长的电话,拨过去。
“你个仔将我个仔打的鼻青脸肿啊!一张面都不能看,再狠心点就毁容啦!”
“都系同班同学,点可以这狠心啊?”
她嗓门大,整个屋里所有人都在看。
他站在一边,不知道父亲在电话的另一边是怎么回答的。
“不仅系医药费,还有损失费,我个仔伤的可是脑袋,如果以后耽误了他前程,我可饶不了你们——”
说来好笑,旁人也笑了,却不敢笑大声,怕叫她缠上,谁都怕麻烦。
他只侧头看着桌上的一座盆栽,死静的像是发呆。
最后座机的听筒递到了他面前。
“叫你老爹好好教育教育你!”
他伸手接过。
“阿南?能听见我说话吧?”
耳边有父亲机械的声音,耳侧有女人哭泣埋怨,安慰她儿子的声音,前方有看戏的,躲闪的,同情的,各种声音,各种目光……
而他心如死水。
好正常,好像不是这样的话就不正常,他就该经历这些才对。
“听到呀?我今晚将钱打你,她要多少你就给她,剩下你自己留住,我呢边好忙,你将电话递你个老师,我同她讲。”
老师接过电话,开始讲起来。
归根到底,她要钱。
老师说他身体不好,家里也没有多富裕,希望少赔一些。
本想叫人家可怜他,却不知道,正是叫人家在他心上插刺。
“不富裕还能给小仔买手提电话呢?”
瞧他一眼,撂下一个数,随后带着儿子要请病假,回家去。
“哼,是生错了身子乱投胎,这辈子才说不了人话……”
小门一关,众人叹息。
“哎呦,呢个人讲说话真系肉酸!”
“安南啊,你不要放在心上,老师知道你不是那种惹事的孩子……”
“看咱们这脸儿,这模样,下了学,你也去诊买点药抹抹,你人是机灵的,以后别去招惹那些人,好好学习,以后定能高他们好几头,学习才是硬出路!”
他学习好,天生个好样,老爹又有几个钱,还会做人,就是孩子开不了口。
再就是,他有一双冷眼,好像一潭死水,没有心的人一样,不然得多讨老师喜欢。
“好了好了,回去吧,回去好好上课。”
临走时关门,还听到里头人夸他,真是善良孩子。
好一道枷锁。
李安南一边往教室走,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前头。
他恨不能把所有人的脸敲烂,不是不愿意,是他恨不能。
只就因为他不能说话,他就没有做一个平凡人的能力。
厌恨这世上的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