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容祀终于听到赵荣华咬着牙根蹦出俩字,“不要。”
容祀噌得支起身子,强行掰过她的小脸,贴近自己,“那你要给谁做小寡妇?程雍还是姚鸿?”
赵荣华合了眼,容祀气急,伸手就去扒她的眼睛,因为他忽然发现,不知从哪天起,自己对这个小女子,打不得,骂不得,为了吃点肉,还得好生哄着,劝着,唯恐她从中刁难,灭了自己威风。
偏她不知好歹,一言不合就惹自己动怒,一动怒,他就暴躁,就束手无策,迟早气出一身内伤。
赵荣华也生气,她就只能做别人的小寡妇吗,难道她就不能好好过日子,非要搅进这一堆人这一堆事里吗?
殿下,殿下…”
门外传来笃笃的叩门声,胥策贴近耳朵,听屋里传来没好气的“嗯”声,又赶忙凑上前,哑着嗓子回道。
人都抓住了,眼下正囚在后院,等候发落。”
不急,你让宓先生做几张面皮,给袁氏一份大礼。”
话音刚落,胥策便急急跑开了。
来,拿着这把匕首,”容祀不知从何处找来一把嵌着红宝石的匕首,脱去剑鞘,递到赵荣华掌中。
赵荣华一愣,下意识的想要松手,却被容祀紧紧包裹住手,往上举了举。
不是想杀孤吗,快动手吧,迟了,孤就后悔了。”
赵荣华被他催的更加无措,刀尖对着容祀的胸口,扎进去,他必死无疑。
殿下,你病了,我去给你倒水喝。”
赵荣华扔了匕首,推开他的钳制,赤着脚跑下榻来。
然刚一落地,便听到身后传来“噗”的一声响动,她浑身一抖,回头,看见容祀两手握着匕首,狠狠刺进了自己的肩胛处,不偏不倚,刀尖扎透了那处旧伤,带着猩红的血,渗了出来。
杯子啪嗒一下掉在桌上,翻滚着坠地后,碎成一片。
容祀坐起来,额头因为强忍着疼痛青筋突兀。
我去找宓先生。”
容祀疯了,若不然怎会自/残?
这情形超出了赵荣华的想象,她的手一直在抖,直到那人从身后环住她,紧紧箍着细腰,下颌压着她的肩膀,一扭头,便能看见那柄匕首,触目惊心的钉在容祀的肩上。
莫名而来的眩晕,赵荣华连忙扶住小几,稳了稳身形。
孤这回,若是死了,就放你走。”
赵荣华猛地转过头去,对上容祀乌黑的瞳孔,他勾了勾唇,失血的脸上满是阴冷,“你去梁州,找程雍,孤把后事都交代给他了。”
你可以,…可以给孤戴/绿/帽了,左右孤都看不见,程雍是个好人,不会亏待你…”说完,又兀自反悔,摇着头道,“不成,孤不甘心,他那么好,不出几日便会哄得你忘了孤,你若是忘了孤,孤在地底下都会蹦出来找你,搅得你天翻地覆,不得安宁。”
殿下,再不找人过来,等血流干了,宓先生都回天乏术了。”
赵荣华抠他,容祀却是纹丝不动,艰难地喘着气笑道,“你是不是觉得孤疯了?”
他就是疯了。
赵荣华身上被他黏了血,腥甜的味道卷入鼻孔,让她处于一种极度紧张的状态里。
这远比分裂出一个容忌更要可怕。
可有一条你记住,若孤熬过这一回没死,那后半辈子,都不会放你走的。”
他踉跄着,松开赵荣华的手,随即跌坐在塌边,抬眸有气无力地盯着她的脸,“出去,喊人!”
……
安帝和容祀重伤的消息于四更天的时候传到宫里,彼时袁氏正斜倚着软塌,眯眼浅眠,方一听到,便恢复了清明。
确认无误?”
袁氏望着回来报信的眼线,难压心中惊喜。
奴才为了禀报主子,特意走了小径,奴才出门的时候,圣上和太子的撵驾已经备好,想必很快就会下山回宫,胥策人已去了太医院,火急火燎的摔了数次。”
听完回禀,袁氏紧攥帕子的手慢慢松开,眉心也跟着舒展。
容祀便是放肆久了,无所约束,竟会为了一个女人跟自己父皇动怒。
静观其变,先不要妄动,”袁氏犹不放心,至少在她亲眼看到安帝和容祀身体前,她不会贸然行事。
通知左右候卫,加强宫中巡视,没有本宫旨意,不得轻举妄动。”
娘娘,太子回宫后,是不是需要…”他做了个灭口的姿势。
袁氏凝重着脸色,慢慢摇了摇头,“本宫还是心存疑虑,今夜之事虽在计划之中,然未免太过顺遂,容祀生性狡诈,务必要确认他的确身负重伤,否则,极易中了他的诡计,陷于被动。”
是!”
那人起身要走,袁氏忽然叫住他,又问,“赵荣华现下如何?”
她似乎被吓坏了,从屋里出来的时候,蓬头散发,衣裳凌乱,奴才进去看过,圣上和太子一人一床,都已陷入昏迷。
太子身上插着一把匕首,正中胸口,屋里还有打斗过的痕迹,桌椅推倒了不少。
奴才把香炉里的灰都倒了,定然不会有人查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