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此,一家子兄妹都来了这头。
当年周怀民资助的那支队伍,后来成了抗联,据说还有人成了大干部。
所以五几年的时候,上头派下来工作组,在周家住了半年,要给周怀民立功。
可那时候姜氏还有周安平等人经历乱世,早就吓坏了,哪里还敢信?
不管人家怎么劝,就是不肯点头。
工作组在这呆了半年没结果,后来就走了。
等到六几年的时候,也不知道周安平从哪里弄了一张报纸来,上头有首都一批干部的名字,竟然有个人就叫周怀民。
这下,姜氏就魔障了,非得说那就是她丈夫。
说周怀民这是发达了,在首都另外娶了媳妇成了家,抛妻弃子不要她了。
就这样,姜氏慢慢就变得神志不清,时好时坏。
好的时候跟正常人差不多,坏的时候那就别提了,各种作。
什么把辣椒放炕洞里烧,喊着熏啥黄皮子,或是披头散发满街跑,一边跑一边骂丈夫没良心,扔下她去享福。
反正那些年,姜氏作的挺厉害,周安平、周安富俩人守在老妈身边,没少受折腾。
只有周安生,他搬外地去了,清静一些。
姜氏作了这些年,寻死上吊的事没少干,可谁也没想到,这次就真的死了。
说起来也特别玄,姜氏住的屋子有个窗户,窗框上面两个角钉了俩钉子。
姜氏拿了根麻袋线拴在两根钉子上,脑袋往上一搭,人就没气儿了。
等周安平发现时,人都凉了,还咋救?只能通知了弟弟妹妹,办丧事吧。
周桂兰等人哭了一场,被帮忙的劝着起来,到旁边坐下。
听哥哥嫂子说起了老娘临终的事,最终,也只能长叹一声。
“唉,这就是命数,谁能想到,一根麻袋线,能要了命啊?”
确实,姜氏活到八十三,成天寻死上吊都没事,哪成想最后死在一根麻袋线上?
姜氏上午故去,在东北来说,这叫大三天。
如今这时候天气热,折腾三天出殡,也着实够受的。
好在寿材是早就准备下的,寿衣更别提,姜氏都预备下十多年了。
每年除夕的时候,她还都穿一回呢。
周安平找了木匠拢寿材,刷漆、画上图案,大张罗按照当地风俗,每顿饭之前,都带着周家儿孙们去送汤。
许世彦等人晚上守灵,白天还得帮着忙活操持丧事,就这样,两天过去。
到第三天早晨,遗体入殓,封棺,儿孙大哭相送。
八个身强力壮的小伙子抬起棺椁,按照事先选定好的地点,将棺椁抬到山上安葬。
周家这边准备了酒席,答谢亲朋好友帮忙。
吃完饭,帮忙的朋友各自散去,只剩下记账的和大张罗,还有周家这些人留下,把账目算清楚了。
亲兄弟明算账,老娘已经不在了,身后事必须整明白。
这年月办红白喜事,给钱的少,都是给东西。
办白事,交情普通的就是几刀纸,交情好一些的,多数除了纸之外还有挽帐,就是黑布白布这些。
记账的把这几天收的礼,还有各类支出全都拢出来,跟周安平三兄弟报了账。
办丧事的钱,都是从周安平这里拿的,如今账目出来,三兄弟肯定要均摊。
本地习俗,闺女不分家产,老人丧事也不用闺女出钱。
唯一有一样,就是翻棺的钱,得闺女出。
当然,这个没多少钱,周桂兰和姐姐周桂芝、妹妹周桂云,每人出十块钱就够了。
周家三兄弟还行,和和气气的把账目算清楚。
老二周安富、老三周安生,都掏出钱来给了老大。
就此,老人的丧事算是告一段落。接下来就是三天圆坟,还有烧五七。
“你们兄妹几个就回去吧,不用在这陪我们,我和你妈还行,都没事儿。”
这边事情都处理清楚,许成厚把五个儿子叫到跟前儿,让他们都各自回家。
老大老四老五老六都上班,不好请太长时间的假。
老二、老三要盯着养殖场,老三还有挺多事情要忙活呢,都不好再耽误下去。
“我们等着圆了坟再回去,刚才你大舅他们也说了,不烧头七,只烧五七。
等着烧五七和百天的时候,咱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