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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舒适圈日常 第39节(1 / 2)

“战争总是有赢有输,战败之时,我见过太多被俘获的女子凄惨下场,从此封闭自己,不敢与之相处。”

听到这样的话,万宝妆呼吸一顿,有些气闷,还有些自己都道不清说不明的心疼。她好像是在迁怒自己的朋友,不分青红皂白地把一切都安在他身上,觉得他和这世间大部分的男人一样,便抿着唇双目微红地道歉:“抱歉,误会你了。”

历经这样的事,在友人面前仿佛变得脆弱了起来,怎么会对他这般迁怒呢?

我明明很讨厌这种迁怒他人的行为,为何今日变得如此刻薄起来?

战容肃摇了摇头,安抚道:“无妨。”

院子里石子路铺陈得像是琪花玉树般,青黑色的石头和白色的石子交错排列,大大小小地错落着,那些一堆堆的黛色像是棋盘一样光滑漂亮。

旁边种的果树还是光秃秃的一片,不过已经能想象出来年它们枝叶繁茂的样子。为了搭配石子路,万宝妆让人在旁边做了一个大的石桌和石墩。这是用青白色的石头做的桌子,厚重光滑,立在这里有种质朴归真之感。

万宝妆像是十分懊恼自责一般,坐在石墩上看向远方微明的天空。

战容肃随她坐在一旁,又想起了那段时刻都能听见寒风悲啸阴鬼哭嚎的时日。无论是睁眼闭眼还是走路休息,总能听见有人在叫自己。那些嘶鸣声,哭喊声,一遍遍地缠绕着自己,无法逃脱。

他曾带着将领们日夜兼程奔走边疆万里,越邱阜,踏血腥。白天穿过山川,夜晚穿涉结冰的河流,只能将性命寄托于手上冰冷的刀剑。

在更久之前,将士们不识水性,船只破旧落后,将士们总在海水中泡到肌肤开裂,被敌军斩伐屠戮,纷飞的残肢,鲜血淌满了海域,那些认不清拼不齐的残骸尸骨埋葬在鱼腹中。

不仅仅是水战,那群矮小的倭寇,每到陆地上便拦腰砍断马腿,逼得两军白刃相交,肉身相搏。那些折断的刀和僵硬的尸体,相识的熟悉的面容,都留在了一个又一个的冬夜里。

万宝妆回过头来,看见友人眉头紧锁,眼神涣散,放在石桌上的手紧紧握拳,骨节显露,青筋迸跳,在不住地颤抖着。

他像是陷入了极度的悲痛之中,无法逃离。

万宝妆突然便反应过来了,ptsd(创伤后应激障碍),她曾经也有很长一段时间困在这里面,无法逃离,窒息着困在过去的自己。

她伸出手附在青年的拳头上,用力地紧握住他的手,在青年回过神后,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没关系,不要害怕,战争已经过去了。”

“看着身后的同胞、黎民百姓,他们的离开绝不是无影无踪,他们永存在这安稳岁月里,赤胆忠诚,生生不息,永不磨灭。”

战容肃双目微红地看着她,像是在祈求又像是在看光明

青年的面容像是变得阴沉狰狞了一般,万宝妆却没有害怕,她毫不退缩回望过去,用明亮的眼神坚定地看着他。

漫游的光一路播撒,直到尽头都是他们灵魂璀璨的灯火。

战容肃良久才闭上眼睛,缓缓吐出一口气,再次睁开眼睛时又是清俊自持的模样。

看见友人恢复过来,万宝妆便欣喜地笑了笑。她没有多问那些让青年痛苦的事情,她能明白经历死亡分离的痛苦,只是青年承载了更多。

她不会站在制高点揭开别人的伤疤,俯下身去安慰友人。等到有一天友人想说了,他自然会告诉自己。

战容肃看了眼自己手背,上面仿佛还留有对方坚定的温度。

“万女郎,你打算做些什么吗?”

万宝妆把怀里的那块手绢拿了出来,是在春意楼门口那位似笑似哭的女子扔过来的。她将包好的粉色手绢慢慢打开,里面赫然是一对小巧的耳坠。耳坠像是有些岁月了,覆盖在上面的金色边缘都有些剥落了,露出斑驳的底色。上面还缠绕着青丝,像是主人匆匆忙忙将耳坠取下来,都顾不上整理上面勾住的几缕发丝。

她深深地吐了一口气出来,看着天边夕阳未落,冀明的云层缥缈,一片祥和温情之态。缓缓说道:“已经看见了,就不能再闭上眼睛,当做没看见;已经听见了,就不可以再捂住耳朵,当做什么也没听到。”

我认识到了她们的悲哀,这里面也就有我的一份悲与哀。孤木难成,被抛弃的被废弃的那些艰难日子,离我从来不远。

明明语气轻柔却十分坚定,万宝妆的眼睛里似乎有火焰在燃烧,璀璨夺目,明亮清澈的光洒在她眼眸里,更添几分熠熠生辉。

“做我能做的,也做我该做的,剩下的,就都交给自由的风吧。”

第40章 火苗 在春天埋下一簇火苗

那日分别后, 万宝妆坐在石凳上,身上的光像在流动,华灯璀璨, 流光溢彩,这样的景象一直在战容肃脑海里反复回想,反复重现。

他反刍那日, 从未见过这样光彩夺目的人, 像是从灵魂深处溢出来的光焰, 让人头晕目眩, 反刍悸动、反刍失控。

万宝妆拒绝了友人的帮助:“凌风,这是我要做的事情, 任何假借他人之手, 都让这件事不再完整。”

是谁教过她—文学可以医治人的思想, 好像是那位弃医从文的先生,说文学才能唤醒沉睡、麻木不仁的人们。

重金之下,必有勇士。

更不用说这些穷困读书之人,都说富举人, 穷秀才。他们困在秀才位置上已久,既要补贴家用, 又要兼顾学习。他们肩不能抬,手不能抗, 手无缚鸡之力。只能给人抄书写信上街卖字画, 得到一点微薄的收益。有的秀才还极其清高, 穷困潦倒也不愿意做出这样有辱斯文之事。

但是这和万宝妆有什么关系呢?她现在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甲方。

你不愿意, 自然有他人愿意;你写不好那就打回去重写!

“我要的是刀一样锋利的文字,看一眼都要刺痛泣血,每一个字都像是刀刻上去的一般, 读出来只让人觉得无限的刻薄黑暗与震撼。”

“你读过檄文吗?凡读书识字者,怎可袖手安坐,不思救济斯民。”

甲方的存在不就是不断地挑刺不断地重复不断地提高要求,最后给你付钱的那个大爷吗?

不知道什么时候,邵燕城里的酒肆都开始说书了,说的不再是那些才子佳人的风流韵事,而是一个小女孩草籽的故事,一个自幼时出生就不被期待的故事。

她出生时因为是个女孩,不能传宗接代,也没有气力。日日天不亮就要起来干活,稍有不对便被奶奶打骂,父母看着也不会管。父亲觉得漠然,不过是被母亲打骂两声;母亲觉得晦气,就是生了一个小丫头片子,才让自己在婆家没有地位。

漠然的父亲,刁钻刻薄的奶奶,视她晦气的母亲。

家中还有一个好吃懒做喜欢赌钱的小叔子,那一日小叔子又输钱了,二话不说把草籽卖给隔壁村一个病秧子家做童养媳。家里人知道后只看了看手里的钱,居然对小叔子的行为默认了。

卖到那家之后,婆家也是日夜鞭笞打骂不休,她的那位病秧子郎官身体好了之后,又觉得她小丫头片子,毫无姿色,转身将她卖到娼妓馆中。

好赌成性的叔叔,损阴坏德的婆家,薄情寡义的丈夫。

老鸨尖酸刻薄,阴毒可恶;大茶壶心狠手辣、黑心肝的几个人日日折磨她不得安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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