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不久,慈善拍卖会就在波澜不惊的气氛中圆满结束,各界达到和谐大一统。
会场清场曲终人散,严小刀偶然一瞥,就发现散场人群中一位身扛摄像器材的媒体记者挺眼熟。
那人匆匆擦肩而过,可能也发觉被严总认出来了,暗度陈仓地打了个眼色,快速消失。
严小刀想起来了,这是薛队长手下一位便衣,前几天去锦绣皇庭追击郭兆斌时,他见过这位便衣警员——简董事长看来真有麻烦了。
简铭勋拄拐蹒跚走出会场,微胖的面孔上堆满谦逊笑容,与各界头面人物一一握手致谢。这人远看像个半高不矮的冬瓜,脸型和身形都恰到好处地诠释着“敦实憨厚”这四字,一看就像个老实人。
身着藏蓝色天鹅绒西装的凌河,现身简董事长面前,伸出右手。
简铭勋被这一片耀眼蓝色激得手脚抖动,心神不宁导致眼花,以为眼前是一座由蓝色丝绒表盒堆积而成的大山挡住他的去路,吓得他的瘸腿更弯了!
严小刀终于明白,凌河今天把这只表盒几乎“穿”在身上。
两人握手,凌河点头致意:“简董事长,我们‘又’见面了,这么多年,别来无恙。”
“别来无恙。”简铭勋沙哑地说,“感谢凌先生和严总光临捧场,感谢。”
凌河说:“改日有空再亲自登门拜访简董事长,故人叙旧。”
简铭勋见过大风大浪很有风度,认命似的点头:“好,改日一定与凌先生相邀叙旧。”
凌河笑得泰然自若:“我等着简董事长的邀约。
“另外,严总拿出来竞拍的那块瑞士表,您也不必归还,您自行保留收藏,欣赏把玩吧!”
……
第一百零六章 英俊骑手
当晚凌河同小刀回家时心情不错, 并未受到某些事情影响, 驾车途中轻吹着动听的口哨,一路哼着严小刀听不懂的德州乡村音乐。
凌河说:“你拍付的那两套西装, 周一上班, 咱俩一人穿一套。”
严小刀笑着抚摸凌先生的大腿:“太明显了吧?这是结婚么。”
凌河反问:“不敢来吗?”
严小刀一拍凌河大腿:“结啊!”
两人各自心里一动, 沉默,开始盘算某些繁杂冗赘让人操心但又确实很必要的事情。
严小刀透过前窗望不尽的车流灯影, 忍不住说:“麦先生去世之前找过我, 就是那次你跟我发脾气吵架,他其实是想向我交待一些内情真相作为遗言, 并且留给我一块手表, 手表和表盒都跟你的这块表是同一品牌, 类似的款式。”
凌河挑眉瞅了他一眼:“哦。”
严小刀看凌河并不生气:“所以这块表算是你们每人身上拥有的一件收藏品,也可以说是一件证物么?你就这样把表盒交给简铭勋,他万一销毁证物你怎么办?”
凌河从容不迫笑道:“他不会销毁证物,没用, 他抹不掉自己曾经做过的事情。简铭勋一定知晓梁通现在的尴尬处境, 十面埋伏走投无路, 他撑不住几天就会去找鲍局长投诚自首,我白送给他一件自首的证物,助他立功减刑,将来少坐几年大牢没准还能活着出来,他应当感激我,呵呵呵。”
严小刀非常佩服凌河, 凌河有时候就像一个刀枪刺不入油盐喂不进百毒都弄不死的妖物,而且很有耐性,不介意蛰伏伺机许多年,从精神上先折磨碾压对手,直至对方崩溃失禁,绝不轻饶放过。
严小刀追问:“这手表里面到底有没有机关?藏了什么东西?”
凌河瞅他一眼:“没有机关,这就是一件龌龊恶心的‘信物’。”
凌河说话时下意识掏进怀中,抚摸胸口的子弹壳挂坠。价钱分毫不值什么,但他喜欢。
情感的信物有很多种,有些表达着两情相悦,有些暗示了强取豪夺,还有一些传达着身居高位的人物对待鼓掌上的娈宠的轻蔑与狎昵,一个“表”字就在麦允良们的身躯上盖上了永生洗不掉的烙印。
只有凌河的这块表是崭新崭新的,他就没有用过。
……
凌河自从僭职宝鼎集团的总监,更有了充分合理的理由,定期造访严总的家,每周至少过来晃悠三趟。
这样一位自称单身并且父母远在国外的年轻男下属,时不时跑来蹭饭蹭床,这没毛病啊!当然,晚上不能总是勾肩搭背堂而皇之地进入主卧室。通常都是凌河睡到客房,半夜三更严小刀赤着脚悄悄溜过去,凌晨再依依不舍地从一个热被窝里分开,溜回自己房间。
凌河每晚过来严宅,吃得滚瓜肚圆一脸饕足之相,明明是“借宿”,却比主子大爷还牛逼。严小刀觉着自己他妈的简直就是白送上门的肥美猎物!可是,他偏偏就是迷恋凌河每次吃饱之后,长发散乱在床铺上春色无边的浪荡表情,特别的浪……
凌河在厨房里开始反客为主,他向严氏坦白:“阿姨,我会做饭。
“您不用忙了。
“您就坐饭桌上等着吧。”
严氏苦命操心劳碌了大半辈子,确实都还没听见过有人跟她讲,你不用忙了,你就在饭桌上等着吃吧!她的小刀啥时候对她说过,妈您就坐桌上等着吃吧!
凌河表达温存体贴的时候,一身水滑的皮毛儿是很顺溜的,不动声色既能人见人爱。凌先生但凡动了声色,恐怕就要大杀四方尸横遍野,唯独安安静静站在厨房里做事时最妙,低头时发辫垂下,美不胜收。
凌河担心严氏吃不惯西餐口味,盘算了一下,选择了最近刚学的几样鲁菜海鲜:油烹大虾,糟溜鱼片,翡翠虾球,蟹膏烧麦。
严氏偏不在桌边坐着,偏要凑得眼眉前观赏厨房里这道风景,而且转来转去,换了好几个位置角度。凌河一边埋头剁虾蓉,一边心里好笑,这当妈的怎么跟儿子一个毛病?围着我转圈干什么?我也知道我好看,您这么爱看我?
严氏用擦灶台来掩饰心情,擦着擦着默默地将这块抹布展开,恍然大悟:“这不是你的一件衣服吗?咳,真糟蹋东西啊孩子!”
凌河笑道:“没事,衣服被洗衣机绞坏了。”
衣服是被您儿子在床上发疯一双铁手撕坏的,凌河吐槽。
“你是不是就这一两件衣服,一件白色的、一件灰色的换着穿?都穿坏了你上班还穿啥么?”严氏关心地追问,“小凌,我出去帮你买几件新衣服?”
凌河笑得动人,心里隐约涌出暖意和感激:“真不用,我有二十件白色的,二十件灰色的。”
“……”严氏以为凌河开玩笑逗她呢,现在年轻人可真会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