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真是哪里人都有哪里人的难处。
陈烈酒看着雪在沉思的时候,太医院的应星海应大人也下了衙,走出宫,看到那正在飘雪的天空还挺高兴地跟马夫说了句:“今儿下雪啊,回去让夫人也给你们买点羊肉暖暖身子。”
京里的达官贵族们不喜欢吃猪肉,虽然猪肉阉割后,肉质里的那层臊味儿依然存在,他们还是喜欢吃羊肉、牛肉。
但牛羊肉价贵,也不可能给家里仆人吃,只有遇到这种自己觉得高兴的事,才能格外恩赐。
车夫一听,还挺高兴,刚说了一句:“谢谢大人。”
他身旁就站了个人,叫了他家大人一声:“应大人?”
应星海抬头,看到陈烈酒那张巧笑倩兮,明目张胆的脸,在冲他说:“还记得我吗?”时,惊了一下。
京里的事情影响不到靡山县。
就在陈烈酒邀请应星海去他家做客时,去年在整个永安府甚至整个昌南出尽了风头的青莲书院提前开学了!
以往的青莲书院都是乡试过后放假,放到第二年的三月,这样可以省一笔炭火钱,也能让学生在家自己参悟参悟所学的知识。
毕竟,师父领进们,修行在各人,光听书院夫子讲课也不行,也得知行合一,有自己的理解才行。
但是去年青莲书院太出风头,一个书院出了五个举人,其中还有一个是解元,还是皇帝钦点的解元。
这等风光,这等荣耀,让青莲书院的山长左正谏脸都笑麻过好几天,其他书院的山长都拿着重金过来问他,他是怎么教学生的?
面对他们的疑惑,左正谏只得高兴而又复杂的告诉他们:“这几个学生我们都没怎么教,是他们自己摸索出来的!”
看着他一脸得意的模样听着他说出这样的话,其他书院来问话的山长给气得不轻,尤其是,七贤书院的山长。
以前他们考诗词歌赋的时候,他们书院特意请了苏州府的夫子过来教学学子,才让他们七贤书院年年压青莲书院一头。
甚至有很多七贤书院的学子跑到他们青莲书院去上学。
去年的时政,青莲书院能有那么多个考上举子的,一定是跟他们七贤书院一样,请教了有会时政的大能在教授!
他现在大言不惭地说,他都没怎么教,是学生自己学回来的,这种鬼话谁相信!
面对他们的疑惑,左正谏真觉得无辜:“真的,我骗你们做什么,别的先不说,就说那裴望舒,以前在我们书院,那都是游手好闲垫底的存在,要真是我们教出来的,为什么就教出他一个,别的教不出来?”
把差生教成了好学生,还考上了举人,这种学生能教出一个就很厉害了,他还想全部教出来?
他怎么不上天呢!
“真的,我们看好的就一个孟方荀,结果孟方荀就考了第二,还不如许怀谦那个差生,许怀谦知道吧,解元,才来我们学院,就是跟裴望舒一样垫底的存在,没想到,他居然有超过孟方荀的天赋,我们也很意外啊,哈哈哈哈哈哈!”
看着他那一脸得意忘形的模样,七贤书院和其他书院的山长兴冲冲而来,全都气急败坏的走了。
总之,他们笃定了青莲书院里一定有会时政的夫子!
不止他们如此笃定,永安府各州县的秀才们,也同样如此认为。
因此从去年青莲书院的喜报一传遍永安府各县,各县学子皆闻风而动到青莲书院来报名。
他们报名后,发现青莲书院居然迟迟不开学时,一个接一个写信催促书院快点开学。
面对这么勤而好学的学子们,青莲书院没有办法,只得把开学的时间提前了。
这一开学不得了。
好多别的书院的秀才都过来了,特别是一些曾经从青莲书院跳到七贤书院的学子都回来了,左正谏甚至还在乙班看到了七贤书院曾经的得意门生——钟逸尘。
这可真是……大快人心啊!
左正谏一想到七贤书院的山长得知他的得意门生居然跑了的郁闷,就高兴得恨不得立马回去喝两口酒。
不过,他还是淡定地走到一众新来的学子们跟前,跟他们讲:“你们不要盲目跟风,其实我们书院真的没有教授学生什么,都是许怀谦几人自己摸索出来的,跟我们这些山长夫子的关系不大,大家一定要理智入读!”
坐在底下的钟逸尘一开始并不相信青莲书院山长的鬼话,因为他们山长跟他说了,青莲书院绝对有时政夫子!
他也坚信不疑,因为孟方荀先前跟他学的一样,他都考上了举人,他却没考上,一定是书院的教学方式不一样!
所以他听从了七贤书院山长的安排,来到了这青莲书院,要是发现了青莲书院的授课方式有所不同,可以把青莲书院的教学方针记录下来,偷偷传回七贤书院。
可他一连上了一个月的课,学的时政方针,跟他在七贤书院学的也差不多,他不禁有点怀疑,难不成真是孟方荀他们几个人自己摸索出来的?
他们自己有这个天赋?!
他怎么就这么不相信呢?!
不管从七贤书院跳槽到青莲书院的钟逸尘在想什么,许怀谦在贡院里憋了一天,憋得他手脚发麻,脑袋昏沉,总算是憋了一首还算是看得过去的诗。
拖着退烧过后,异常疲惫冰冷的身体,许怀谦和段祐言他们一块回了家,却在家里发现了一个生面孔,他朝陈烈酒问道:“……咳,这是谁啊?”
“我请的御医,”陈烈酒把许怀谦拉过去坐好,给他把手抬在桌子上,“你别说话了,让他好好给你瞧瞧。”
“御医?!”
许怀谦还没有惊讶,段祐言他们先惊讶了,陈烈酒是怎么请到的?
“鄙人应星海。”应大人也管段祐言他们几人如何惊讶,随口说了一句,就给许怀谦把起了脉来。
“应大人。”人家虽然只是个御医,可御医那也是官啊,甭管等级如何,那是他们这些只有功名没有官身的举子需要行礼的,因此段祐言他们几人恭恭敬敬地给应大人见了礼。
应大人“嗯”了一声,连站都没有站起来,继续给许怀谦把着脉,越把,眉头皱得越紧。
“……咳咳咳,很不好吗?”不用他说,许怀谦自己都能感觉到他自己的状态很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