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许怀谦见小黄门不收钱,立马就把钱给收了回去,一两银子也是钱啊。
至于小黄门后面提醒的事,许怀谦完全不在意。
他就是个记录皇帝言行的编撰啊,虽然这个纪录皇帝言行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熟悉朝政,但他是打定主意想摸鱼的,这些于他而言没啥用。
小黄门听许怀谦应了一声,还以为他听进去,引着许怀谦从金銮殿的角门进去了。
这个门平时是他们这些太监走的,当然大人们也可以走,比如像许怀谦这种迟到的编撰,从角门进去,根本就不惹人注目。
主要是,编撰还没有参政的权柄,记录皇帝言行也只是在金銮殿的一角有张案桌,侧对着大殿,旁边还有个硕大的殿柱,只要小心些不发出声响,无人注意到。
许怀谦进了金銮殿,经过小黄门指点,看到殿柱下面的案桌,悄无声息地摸了过去。
案桌旁也不是只有他一个人,除了翰林院的编撰,还有连皇帝私生活都记录得起居注,许怀谦躬着身子,摸过去,坐在特意给他留的空位上,歉意地朝两人点了点头:“不好意思啊。”
翰林院的另外一个编撰同僚:“……”
坐在他们身后的起居注:“……”
许怀谦也不知道打招呼对不对,反正他在现代开大会迟到的时候,就是这样对座位身旁的人这样打招呼的。
道歉总比什么都不做得好嘛!
见他们没有搭理自己,许怀谦也不恼,慢慢从背包里摸出笔墨纸砚来摆好。
从现在开始他要开始记录皇帝言行了!
在来之前,熟读过伴驾手册的他知道,这项活儿就跟现代的助理一样,要把皇帝的话全都记下来。
就跟他以前去开会,要把领导的话给记录下来一样。
此刻,朝堂上的讨论到了一个白热化的状态,无人注意到新加入到的许怀谦,一个个各持己见。
“陛下,臣认为,就算要推广这医术教学,也不能任由民间大夫胡乱教学,不是所有民间大夫的医术都是正规的,总有胡医庸医浑水摸鱼的!”
“还有其他科目,翰林院编撰的书籍看似通俗易懂,简单得不能再简单,可民间不少学堂的夫子在反应,他们也没有学过,不敢乱教。”
翰林院的新科举书推行下去了,可问题也随之纷沓而来。
别的都还是其次,最重要的是,这教学的夫子怎么解决?
夫子跟学子一样,没有接触这么多科目,让他们教学,他们也抓瞎。
“但要从民间征召各科夫子,是不是会导致各科夫子良莠不齐?”
“这问题都还好说,重要的是,十个科目,十个夫子,普通学堂如何请得起十个夫子?!”
“还有一些偏远地区,能有一个夫子都不错了,还想找出十个夫子?”
“……”
他们你一言我一言的,许怀谦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们,一会儿穿这个色,一会儿穿那个色的官员们出列。
他的毛笔蘸了沾墨,刚想写他们的对话,一落笔,傻眼地想道:“这些人叫啥来着?”
偷偷看了看旁边正在奋笔疾书的另一位编撰的宣纸,人家写的吏部侍郎、或者那个部门几品官说了什么之类。
许怀谦懂了,这就是看官服认官员,这样就好记了!
蘸了蘸墨,又要写时,笔尖顿时又顿住了:“欸,他们刚刚说了啥来着?”
许怀谦咬着毛笔,向一边的另一位编撰看过去,这玩意可以抄作业吗?
刚刚他们哐哐哐一顿说那么多,他真不记得了!
翰林院的那位编撰写完记录,抬头见许怀谦正支着脖子,看他的宣纸:“……”
“我还不太会。”许怀谦只得尴尬地小声朝他说道,他是新人嘛,不会也没有什么打紧的。
“你只管记陛下言行就行了。”这位翰林院编撰也知道许怀谦今日第一天上衙,也没有怪罪,给他出了个主意,“剩下的我来就好。”
“谢谢!”许怀谦没想到新同事这么好说话,忙向他表示感谢。
他向许怀谦摇摇头,表示不用谢,然后又笔尖不停地继续写去了。
只管记皇帝言行,这就简单多了。
许怀谦在纸上写了,昌盛七年,八月二十八日,朝议新科举推行各地遴选夫子,诸部各抒己见,帝曰:“……”
然后,等着皇帝说话。
“说完了问题,”昌盛帝开始说话了,“那么解决方法呢?”
“你们刚刚说了这么多问题!”昌盛帝问,“有一个有解决方法的吗?”
“臣倒是有个方法,”一个人站出来说道,“不如在京都举行招贤令,召集各地各科有才之士来京都科考,只要考过,就可派遣到各地教学。”
“可是可以,”昌盛帝面容好看了些,“可是钱呢?”
既然是朝廷组织朝考的,派遣到各地的教学的夫子,总得给人家发俸禄吧,不然别人凭什么来参加朝考。
科举要不是秀才、举人这些有福利在,你看有没有人来科考!
“翰林院出?”立马有人站出来说道,翰林院那八百万两银子,早让朝堂各部嫉妒红眼了,一听到出钱的事,立马就有人想到了翰林院。
“咳咳——”许怀谦听到这里实在没忍住咳嗽了一声,看来翰林院这块肥肉,让不少人惦记着,不管薅不薅得到羊毛,总之提到钱,一准想到翰林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