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春桃听了更生气了:“你是没有偷,但你明知这春卷是姚立群从厨房偷的,竟还敢吃他给的赃物?”
“娘,我真的不知道这春卷是姚叔叔偷的,要是知道的话,我是绝对不会吃什么赃物的。”小安狡辩道。
“还敢撒谎?你不知道的话为什么要偷偷躲在屋里吃?”何春桃气极。
“娘,我真的没躲,我本来就在屋里练字,是姚叔叔拿进屋里给我吃的,不信您看桌上,还有我刚练的字呢。”小安叫屈道。
何春桃半信半疑,松开他的耳朵,正要去看桌上是不是有他刚练的字,就见小安撒腿就跑。
个小屁孩,竟然敢骗她?
何春桃抄起一根鸡毛掸子就撵了上去,一路从后院追到前厅,却见小安直冲谢霁庭跑去,大声呼救道:“谢叔叔,快救我,娘亲要杀人了!”
臭小子竟然还敢污蔑她,何春桃上去就要给他一掸子,却见谢霁庭护在小安身前,阻拦道:“掌柜的消消气,小安这是做了什么错事把你气成这样?”
“他明知姚立群给他的春卷是从厨房偷的,却还是接了吃了,这跟偷吃的有什么区别?你让开,我今天一定要好好的教训他一顿!”何春桃气冲冲道。
“小孩子一时贪吃也是有的,既不是他自己偷的,便算不得偷。掌柜的训斥几句便是,何必动手呢?”谢霁庭劝解道。
“不打他一顿,他下次还敢再犯!你到底让不让开?”何春桃凶神恶煞道。
谢霁庭挪了挪身体,将小安完全护在身后,无声地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何春桃立时火冒三丈:“你到底是向着我还是向着他?”
“自然是向着掌柜的您,您现在若是打了他,过后定会后悔心疼,我也是为了您着想,才不让你打他的。”谢霁庭温声说。
“强词夺理!”何春桃才不上他的当,正要把他扒拉开,就听身后传来两声叫唤:“春桃姐!春桃姐!”
谁在叫她?声音怎么这么像鸟声?
何春桃狐疑地回头看了眼,却见门槛上不知何时多了一只五色鹦鹉,竟是春雨!
春雨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何春桃大惊,正要上前一看,谢霁庭却抢在她前头走过去,激动地将春雨抱了起来。
“世子!世子!”春雨亦激动地叫了两声,还在谢霁庭手上轻啄了两口。
小安见突然来了只鹦鹉,也顾不上躲了,兴奋地跑过来问东问西,得知这只鹦鹉叫春雨后,果然说了句欠揍的话:“这鹦鹉跟娘亲是有什么亲戚关系吗?怎么名字这么像啊?”
气得何春桃给了他一个爆栗子,什么亲戚,会不会说话这孩子?
不过,何春桃怎么也没想到,第一个千里迢迢来边关找谢霁庭的会是春雨这只鹦鹉!她本以为来找谢霁庭的会是他的表妹,或是哪个倾慕者,亦或是哪个忠仆呢。
这世道,人不如鸟啊!
“我说,你是不是该反思一下,为什么至今为止,没有一个人来找你,反倒只有一只鸟来找你?”何春桃忍不住挖苦了一句。
谢霁庭没说话,只用手帮春雨捋了捋杂乱的羽毛。
“不过,能有一只鸟来找你,你也应该感到庆幸了。至少证明,这世上还有个活物惦记着你!也不枉你从前那般宠爱它了!”何春桃安慰道。
谢霁庭依旧没说话,只看着春雨若有所思。
何春桃见春雨蔫蔫的,显然是长途跋涉精神不济,忍不住惊奇道:“春雨是怎么千里迢迢找到这儿来的?这也太神奇了些。”
“不,它不是自己找到这儿来的,它是被人送到这儿来的。”谢霁庭张口道。
“什么?是被人送过来的?是谁送来的?怎么没露面就跑了?”
何春桃有些不信,当即出门找隔壁杂货铺的伙计问了问,得知确实是有人把春雨从笼子里拿出来丢到食肆门前的,这才回到店里,问谢霁庭:“你之前究竟把春雨送给谁了?那人怎么一声不吭地把春雨丢在我门口就跑了?也太不讲义气了吧?”
见谢霁庭沉默着一言不发,何春桃忍不住猜测道:“该不会是送给你表妹了吧?你表妹派人把春雨丢过来,难道是不想再等你了,也不想再跟你重续旧缘了?”
谢霁庭本不想说,见她越猜越离谱,才解释道:“不是送给表妹,而是托给恩师照管了。”
恩师?那位清流大儒章宗濂?
何春桃更不解了:“你恩师为什么要派人把春雨丢过来?”
“去年我托那位姓何的皮毛商人给恩师递了封信,请恩师帮我调查谋逆案的真相。恩师没有回信,只派人把春雨送了过来,且只字片语都不肯留。他这是在劝告我,不要执着于真相,让我就此认命。”谢霁庭低眸道。
何春桃见他神色落寞,显然是之前对那位恩师抱有极大的期望,现在却被残忍拒绝了,这对他一定是极大的打击。
本以为深重如山的师生情谊,原来也不过如此。
“他让你认命你就认命么?你就不是会认命的人,他不帮你调查,你总有一天自己也能调查清楚,凭你的才华能力,我相信,你绝对不会一辈子都埋没在此的。”何春桃安慰道。
她不知道谋逆案真相如何,但他既然认定英国公府是被冤枉的,那就应该别有内情。
谢霁庭的确备受打击,但她这一番话,给了他莫大的安慰。
他抬头,认真道:“谢谢!”
谢谢她愿意相信他,谢谢她愿意给他安慰,谢谢她对他毫无保留的肯定!
既然春雨送来了,便同大黄一起养在食肆,不过食肆不养吃白食的,春雨不能像大黄一样看家护院,何春桃便交给小安一个任务,让他教春雨学会“欢迎光临”四个字,好让春雨站在门口多招揽些客人。
没想到,还没等到春雨学会这四个字,就又来了几个坏消息。
先是老周上门,说制笔的生意以后做不成了,也不知道是谁认出了谢霁庭制的那些笔,走漏了消息,老周之前卖笔的门路非但彻底被堵死了,还很有可能被人索要巨额赔偿。
没过几天,韩峻也过来传达了上头的意思,说是营里本来看谢霁庭攒典差役做得好,准备给他升职的,却被上头按下来了。且上头今年突然传下一道指令,就是每家军户分得的田地,都不能荒废,新流放的犯人,更是必须由亲力种植,不能假由他人代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