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儿现在到底是个什么状况,”容妃见太医施针完毕,实在忍不住开口问,“可有好些了?可有性命之忧?现在可能醒了?”
太医躬身回道:“皇子殿下素来身子尊贵,这一遭在慎司监确实吃了些苦头,又受了惊吓,看着伤势重,但是好在没有伤及要害,并无性命之忧。”
容妃这才放下心来,手上捏着的帕子放缓,舒了口气道:“那便好……那便好。”
太医又与在旁侍女说了药方和忌口,只留了几位年岁尚轻医正在天璇殿内照看六皇子殿下,其余的太医皆是回了太医署。
一直到离开了天璇殿内,才有一位身着官袍的太医扭头看了看四下无人,小声道:“这六皇子殿下到底是犯了什么……”
他的话还没说完,旁边年岁稍长些的太医立刻呵斥道:“噤声!宫里面这些贵人的事情你也敢插嘴?怕不是不要命了不成?”
被呵斥的太医被吓得一激灵,连连摇头,不再敢问。
一直到天至暮色,躺在小榻上的傅玮才终于动了动眼皮,意识才刚刚清醒,就察觉到了自己浑身上下全都是犹如蚁啮一般的疼痛——
他茫然地看了看四周,看到这并不是在慎司监,才终于力颓一般地松了口气。
后怕的情绪这几日一直都在他心中蔓延,傅玮虽然自持身份,但是也从来都不是什么无脑之辈。
他在慎司监的这段时日,想到傅怀砚当时冷冽的气势,比起在慎司监里面的苦寒,他更怕的,是这位皇兄。
好在傅怀砚并没有当真起了杀心。
容妃看到傅玮醒了,顿时顾不得手上的药材,随手将刚刚从库房中拿出来的人参放在一旁,快步走到榻边问道:“我儿,可好些了?”
她手撑在榻边,“你说你平白无故看中了傅怀砚的珍物作甚?你想要什么,都不是什么难事,何必要与他作对,若不是你舅父与外祖还算是说得上话,母妃都未必能从慎司监中将你带出来。”
容妃心有余悸,“傅怀砚这个人你又不是不知晓,咱们没必要与他过不去,便是你舅父与你父皇都不敢多说什么,现在朝中的状况你也应当知晓,若是再有下次,母妃实在都不知晓该去求谁……”
傅玮却没有在意容妃后面的话,只重复道:“珍物?”
容妃迟疑片刻,才答道:“母妃是听到些风声,说是什么价值连城的宝贝。”
“什么宝贝!分明是——”
傅玮心有戚戚,就算在天璇殿,都不敢大声说起这些,声音压得很低。
他咬牙切齿一字一句道:“是明家那个带进来的野种!”
作者有话说:
卷:你完咯,你妹妹要嫁给别人咯~
傅狗对杳杳就是蓄谋已久,不用怀疑ovo
红包~
第19章
今年盛京在初春后还下了一场不大不小的雪,这几日却又转晴了不少。
因为连着数日的天色不好,是以偏殿中的藏书都有些受潮了。
明峥当初病逝之后,明夫人又被迫进了宫闱,明氏族人将明峥的大部分遗物都分走了,也只剩了这些从前的藏书与一些不值钱的东西,全当是留着作些念想。
明楹纤长白皙的手指轻轻按了一下书脊,弥漫开的陈旧书本气味带着厚重的古朴感,今日日头极好,斜斜倾泻下来的光中,能看到空中弥漫的细小尘埃。
今日在整理旧物的时候,明楹在众多藏书之中,突然发现了去岁及笄的清晨,凭空出现在春芜殿的一段编织而成的红绳。
红绳上面坠着一颗小小的玉珠,色泽莹润。
哪怕是已经搁置许久,也依然能闻到上面飘散出来的檀香味。
明楹将这段红绳放进书中,随手翻过那一页。
昨日皇后身边的那位李嬷嬷来过,说是从前明峥还留有一些遗物,明氏会隔日托人送来春芜殿。
明楹想起之前遇到的明易书。
大概这位伯父对于从前的父亲还是留有一些微薄的手足之情,所以那日看到自己的时候,才会片刻失神,说她与明峥很像。
明楹原本正站在殿中思忖,忽地听到院外传来一声清朗的声音——
“阿楹妹妹!”
明楹稍稍抬头就看到明启正在站在不远处,朝着自己招手,咧着嘴朝着自己笑,眉梢间都是喜意。
而霍离征今日也跟在了他的身后,宫闱之中不得佩剑,是以他并没有如寻常一般抱着自己的剑,只是姿态疏朗地跟在明启身后。
明楹缓步上前,“堂兄。”
她稍顿了顿又转向霍离征,“霍小将军。”
霍离征今日穿了一件宽袖襕袍,少了些以往的凛冽,多了些许温润气息。
眉目却依然如寻常一般带着逼人的锐气。
明启招呼着身后的几名仆役将东西搬进来,笑着朝明楹道:“父亲先前回了一次颍川,在家中发现了不少叔父从前的旧物,这些旧物原本就应当送进宫中的,但一直都没有什么机会,现在阿楹妹妹已经认回了明氏,这些东西也理应交由你。”
明楹依言往那处看去,看到了一个泛着淡淡古朴色泽的箱子,大抵是有些沉,所以役人搬得有些吃力。
明启问道:“搬到哪里比较合适?”
偏殿原本也就说不上是大,搬到哪里都没有什么所谓。
明楹道:“放在角落就好,等这些藏书都晒干之后,我连着箱子里的物件一起整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