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生们溜之大吉,只有那个不知自己被卖的冤大头朝谭落走来。
池倾阳左肩挂着书包带,右手搁在裤兜,由于校服短袖在运动时被汗湿,他换了一件纯黑的t恤。
谭落知道这是他的习惯,每逢体育课,他都会多带一件上衣来学校。他有轻微的洁癖,脏衣服不爱穿在身上。
那件黑t恤比校服稍紧,绷住少年的身体,隐隐看得出胸口肌肉的形状。
非礼勿视。
谭落赶紧别开脸。
池倾阳在她身边站住,她嘟囔道:“不要随便给人取外号。”
男生哽了一刹,似有心虚:“咳,要不——”
他想说要不再取个别的,只见谭落来回绞玩手指,薄唇嗫嚅:“我写字虽然好看,但是,仍然配不上这个外号。”
看她还挺当真,池倾阳忍不住笑了:“怎么会?你配得上。”
女孩的瞳仁忽然紧缩。
配。
这个字,谭落对它很陌生。
这些年,她觉得自己什么都不配。
她在冰冷的泥潭里挣扎得太久,灵魂都快被烂泥污染,忘了干干净净地站在岸上是什么感觉。
不知道是不是今天的夕阳很暖,谭落久违地感到有股热流从身体里淌过,滋润着她早已皲裂的心脏。
她被一种微妙的感情驱使,情不自禁地向池倾阳靠近了半步。
“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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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中的高一高二不强制上晚自习,只有重点班享受特殊待遇。
周一到周四,晚上七点到九点,他们必须留在学校,接受老师的“额外关怀。”
晚自习下课,谭落慢吞吞收拾好书包,准备离开.她以为教室里只剩下自己了,忽然看到池倾阳还坐在位置上:“你怎么没和江澈一起走?”
“江澈有事先走了。”
他还在埋头填表,这回谭落看清了,那是奥林匹克数学竞赛的报名表。
“又是竞赛,什么时候?”
“期中考后。”
填完表格,池倾阳收好东西,把书包轻轻甩在肩膀上,冲谭落歪了下头:“回家。”
谭落扣着黏在桌面上的一块胶水,说:“要不,今天你先走吧。”
池倾阳看出她有些犹豫,眉梢压得很低:“怎么,不愿意一起走?”
她抿着唇想了想,还是决定跟他说实话:“之前有同学看见我们一起回家,知道我们是邻居了。”
她没把蒋雪的名字报出来。
蒋雪一直都知道池倾阳家的住址,这位姑娘还算矜持,不至于不请自来。只是有那么一两次,谭落看到她在院门外徘徊了很久。
谭落猜测,蒋雪是犹豫过的。
犹豫着要不要以找她玩作为借口,进来看看池倾阳居住的地方。
池倾阳闻言嗤笑了一声,根本不在意:“那又怎样?江澈也知道啊。”
谭落发觉他对某些事情还挺木讷:“江澈又不会乱说,可你不怕别的同学说我们闲话么?”
他听着好笑:“怕什么?我们又没有不正当关系。”
谭落的眼角抽了两下。
好吧……他不是木讷。
他是无所谓。
既然人家这么说,她也不想再多费口舌,像是她在拼命撇清关系。
明明什么都没有,还搞得避嫌那一套,多少显得自恋了。
于是,她再度跟上了男生的步伐。
晚上十一点钟。
谭落写完作业又练了一会儿字。
期中考试结束后,她也有一场比赛,这场比赛事关校级荣誉,带她的书法老师很是重视。哪怕要准备考试,练字的事也不能懈怠,免得手感生疏。
谭落从不让老师费心,就算没人提醒,她每晚都会主动练习书法。练字能让她安定专注,短暂地忘掉现实。
闻嗅着墨水的清香,倾听笔尖在宣纸上划出细微声响,一笔一画间,烦恼从她身上剥离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