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昭顿了顿,继续道。
“我在机缘巧合下就碰上了怪事,自打那以后,我的眼睛和鼻子就比较灵醒。”
“我知道!”周旦兴奋的搓手,“顾小郎这叫阴气冲撞,开了天眼,通了灵窍!”
顾昭:“......对。”
她多瞧了周旦一眼,他和家佑哥要是见面了,一定很有话聊!
顾昭继续道,“方才我在听雨楼走了几趟,就这儿的气息有些不对。”
周旦既惧怕又兴奋,压低了嗓子,“大伯,只要咱们将这些娘子请出听雨楼,是不是就不用关门了?”
他仔细的又瞧了瞧那六只大毛黑蜘蛛,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亦或是先行带入,他觉得顾昭说的是对的。
你瞧,那只最小的蜘蛛,瞧过去多秀气漂亮啊,那是书生郎心动的六娘......
那只挥着大粗腿,一副暴躁凶狠模样的大蜘蛛,一定是一言不合就动手的二娘......
周旦越瞧越像,在周大千耳边旁小声道。
“大伯,就算顾小郎说不准也不打紧,了不起咱们过几天再关店。”
他回头环视过听雨楼,眼里都是不舍。
这里的每个角落他都打扫过,这听雨楼就是他的家啊。
周大千沉默了。
对他来说,这听雨楼又何尝不是他和臻娘的家呢?
……
周大千:“顾小郎,依你看,咱们该如何请走它们?”
顾昭摇了摇头,“虽然找到了大娘,二娘,三娘......六娘,但并不是说请走它们,事情就结束了。”
她的目光落在戏台上的黄梨木桌子上,伸手拂过,将上头残留的一丝魇炁化去。
这才看向周大千和周旦。
“诸位娘子,它们只是唱戏的,要是没有寻到那幕后的班主,少了这六位蜘蛛娘子,还会有七娘,八娘,九娘......”
周大千瞧着顾昭手落的黄梨木桌子,有些年岁痕迹的面容若有所思。
周旦惊呼:“什么!我们听雨楼的蜘蛛这么多!”
顾昭:“......也不一定是蜘蛛。”
她的目光扫过听雨楼。
掌柜瞧过去是个粗汉子,意外的却是个文雅细腻的性子,听雨楼不大却处处见精巧。
只见戏台不远处就有一坛土陶大钵,里头几片睡莲,两尾白身红尾的锦鲤。
就连角落里都斜插了几株翠竹,窗棂的光透进来,正好落在翠竹碧翠的枝叶上。
顾昭:“七娘八娘,可以是这俩尾锦鲤,也可以是这几株翠竹。”
周旦迷糊了。
周大千虎眼一瞪,沉声道。
“是故事出了问题,还是说书人出了问题?”
“未曾相见,我也不能妄下断言。”顾昭摇了摇头,手指着黄梨木的右上角,继续道。
“不过,这儿有一丝魇炁的残留。”
周旦不解:“魇炁?”
顾昭点头:“是魇炁,也就是我们常说的梦魇。”
这几日她跟着八郎在樟铃溪的浮石上晒月亮,听八郎说了许多的妖鬼趣闻,龟族不愧是龟族,就算是三十岁的小龟,得了血脉的传承,知道的也比一般人来得多。
说是大百科也不为过。
梦魇一魔,她就听八郎提过一嘴。
梦魇可以说是一缕魔气,早期时候没什么能耐,只能让人发发噩梦,心生惊惧,待其成长为一方大魔时,却能悄无声息的于梦中肆掠人命。
它借着夜色的遮掩,通过编织梦境,激发着做梦之人的七情六欲,或悲或喜,或惊或惧,心绪浮动,大起大落,而梦魇则通过吞吃这些一点点的成长。
乃至成为一方大魔。
周旦恍然,“所以我们才会做被二娘掏心的噩梦。”
“因为它想吃我们恐惧的情绪。”
顾昭点头:“不单单这,你在梦里见到六娘有爱,大娘有怜,二娘有惧……常常辗转反侧,忧虑辜负其他娘子的情谊,这些都是能让它成长的七情六欲。”
周大千的面容也跟着严肃了下来。
“这段日子以来,听雨楼的生意不错,自从那日说书后,茶楼没有一个人敢来,数十人做同一个梦,可见这梦魇不简单,说不定已成一定气候了。”
顾昭摇头,“我倒觉得不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