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昭愣了愣,随即好笑道。
“放心吧,这只是一张入梦符罢了,你那阴宅挪窝,你自己可做不到。”
“入梦符啊。”杜世浪那骨挝脸肉眼可见的松了口气,继续道。
“道长见谅,我等阴邪之物,瞧着黄符天然的有几分惧怕。”
“无妨。”顾昭不以为的摆了下手,“是我唐突了。”
接着,在杜世浪和赵家佑的注视下,顾昭手持黄符,原先折叠的黄符自动延展开。
随着元炁的注入,黄纸上的朱砂就像是流水流淌而过,由下自上的一点点汇聚,最后光彩大盛。
顾昭目光一凝,轻叱一声,“疾!”
话才落地,黄符挣脱了顾昭的束缚,倏忽的飞至半空,绕着杜世浪转个不停。
须臾,符光化作点点莹光将杜世浪包裹。
杜世浪抬起手,便看到自己身上莹莹发光,一扫阴森鬼炁,不禁惊诧不已。
“这这……”
顾昭解释道:“阴阳有别,你身上的鬼炁属阴,要是直接入了你家娘子的梦境,阴气会伤到她的。”
“更何况你阴宅受损,身上更是受了煞。”
“黄符暂时收敛了你身上的阴鬼之炁,去吧,这时天色尚早,一会儿你入了你家娘子的梦境,同她说一说阴宅的变动,到时找个算命先生,算个良辰吉日,动土开坟,另寻一处吉地安葬就行了。”
杜世浪:“好好,我这就寻我家娘子去。”
想着娘子就要看到他了,杜世浪的鬼脸都好似有了欢喜之意。
顾昭回头看了一眼流萤飞舞的山茶花,不忘道。
“对了,这山茶花中的煞炁我已经化去大半了,你同你家娘子说说,这段日子多照料它一些,它可不是什么断头树,别砍了啊。”
杜世浪急着要走,连忙应道,“知道知道,它为我们挡了煞,感谢还来不及呢。”
唉,方才他太不应该了,居然拿头撞这护家的山茶树。
不过杜世浪随即一想,要是没有他头撞山茶树,还引不来这道长。
道长不来,别说他了,就是这山茶花也讨不到好。
此外,他点明了道长那胖大个腚里藏金,道长因着他家的山茶树看出了阴宅的不妥,又指点了他家阳宅阴宅的风水。
这一饮一啄,莫不是前定?
一时间,杜世浪一介鬼灵也心怀畏惧了。
......
杜世浪莹莹发光的鬼灵穿进了木门,顾昭摘下树上的夜翘灯,招呼道。
“家佑哥,咱们走吧。”
……
靖州州城,码头处。
风温柔的拂过码头周围的树木,风随影动,树梢沙沙作响,地上树影婆娑。
顾昭收了缆绳,攀着麻绳上了福船。
赵家佑累得不成人样,才上了船就跑到船舱里,往地上随便一躺,闭上了眼睛。
大男娃火力壮,便是不盖铺盖都不觉得冷,没一会儿,船舱里就都是震天的呼噜声响了。
顾昭本来也要进船舱的。
听到这声音,她的脚步在半空中顿了顿,又转身回了甲板外头。
……
樟铃溪的江水一下下的拍着福船。
江风带来遥远的炁息......林子里的小松鼠在高高的松树上动了动耳朵,清泉在大石头上淙淙流过……
林子里窸窸窣窣,草盛苗高,草丛中缀着零星的花朵苞儿,风儿阵阵,枝叶摆摆。
偶尔几滴露珠滚动,“嘀嗒”一声落在了青砂的石头上。
同时也落在了顾昭的心里。
“嘀嗒......”
“嘀嗒......”
“嘀嗒……”
顾昭闭目盘腿。
精纯的生炁化作元炁,如甘霖入体,一滴滴的朝绛宫处汇聚而去。
不知何时起,那似水洼的元炁化作朦朦雾气,绛宫处起了煦煦和风,风愈演愈烈,最后成了盘旋入天的风气。
卷龙似的风气在绛宫处席卷呼啸,端的是银山拍天浪,气势不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