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昭笑了笑,“伯伯客气了。”
这小郎没有否认!古施潘心里更慎重了几分,他虽然是山里人家,但也知道山外头,有一些人虽然处在红尘,却是修行之人,眼下这顾小郎,想来也是如此。
古施潘叹了一口气,看着古大山和古长乐的目光恨铁不成钢。
这是偷鸡不成,反倒蚀把米了吧!
顾昭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笑着解释道。
“伯伯不要误会,昭从来不惹事,却也不畏事。”
“这大山哥和长乐哥想要知道麻人竿种尸骨和种活人,长出的菌菇有什么区别,我左思右想,也起了好奇之心,这才助他们一臂之力罢了。”
顾昭弯腰拈起了地上的一朵菇,又抬脚走到另一面,拈起另一朵,两朵凑近,她轻笑了一声,抬眸看向郑氏。
“阿婆你瞧,这两朵菇没什么区别,都是黑面斑驳的菌菇,看来,这菇长什么颜色,依着的是人的心肠来长,和是活人还是尸骨没什么干系,唔,顶多活人可以多长两茬。”
郑氏悚然。
......为什么活人可以多长两茬。
这是活着种两茬菌菇,死了再以尸骨模样种几茬吗?
……
郑氏畏惧的看着顾昭,喃喃道。
“你,你好狠的心呐......小小年纪,小小年纪就这般心狠。”
顾昭皱了皱眉,“阿婆这话说错了,昭那是善心。”
“长乐哥和大山哥才是心狠手黑,拿活人种菌这事,就是他们想的,你瞧,他们这血气种出的菌啊,都是带着煞气的黑面菇。”
“可见啊,连麻人竿都说他们是恶人心肠呢。”
郑氏结巴,“你浑说!我儿懂事孝顺着呢!”
“麻人竿种出的菌菇都是这般模样,那是孽!”
顾昭:“还有红面的善菇啊!”
她将灯笼换了一只手,似不经意一般的继续道。
“阿婆,你刚刚不是也听到瞧到了?”
“长乐哥吃了红面的善菇,身子一下就畅快了,他和大山哥两人说了,长乐哥的阿姐人好,以后尸骨种出来的,铁定也是红面的善菇。”
这话一出,如巨石落江,溅起波澜水花。
古施潘怒目瞪向郑氏,“什么!”
郑氏口苦心也苦,“施潘吶,长乐是一时糊涂罢了。”
古施潘不好糊弄:“这么说,顾小郎说的话,它都是真的了?”
“长乐除了想要讨菩提子,他还想着拿榕娘的尸骨种红菌?”
郑氏面容上闪过为难之色,她粗糙的手不安的搓了搓青布衣摆,最后期期艾艾道。
“这不是没成么!”
“……也是怨你,谁让你不给长乐菩提子了?”
“长乐是你妻弟,旁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他自小身子骨差,这日子过得有多辛苦!啊!”郑氏抹了一把泪,越说越心酸。
古施潘面色铁青的指着郑氏,“你!”
他几乎气得要仰倒,怎地会有这般糊涂的人。
“长乐,长乐他害的不是别人啊,榕娘……榕娘也是你的闺女啊!”
郑氏抹眼,“我知道,所以我才说算了啊,榕娘她是我肚肠里爬出来的,这一家人哪里有隔夜仇的,榕娘心善,我知道她,她铁定会原谅长乐的。”
有的人就是这样,窝里横,在外头却缩得和王八一样。
她生了儿女,儿子是人,闺女却不是。
在她眼里,闺女的一切都属于她的,就连命也是她,是可以用来贴补儿子的。
顾昭沉默的看着郑氏胡搅蛮缠。
这样的人,从山里到山外,从过去到往后,从来都有......
古施潘愤怒的瞧了一眼郑氏,提起灯笼转身就走。
郑氏急了。
“施潘,施潘,你去哪里?”
“你不管你弟弟了?”
“不管!”古施潘咬紧了后牙槽,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他都要害我婆娘了,我又不是圣人,还能再舔着脸上前救他?”
“我脑子又没病!”
郑氏跳脚:“回来,你给我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