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阿娘这样,大概就叫做.爱屋及乌吧。
......
冬日夜里寒风起了,呼呼的卷着风雪往前,一并吹起的还有顾宅门口前的羊皮毡帽。
帽子有时在半空中,有时在小道中,有时又在屋檐的根脚地旁。
倏忽的,风卷不动那羊皮毡帽了。
屋檐的根脚下,羊皮毡帽从地上一点点往上,最后在约莫四尺多的地方停住,接着,帽子一点点的摆正,就像是有一个看不到的人影,眼睛瞧着上头,小心的将那帽子戴正。
片刻后,帽子微微矮了矮,随即又转了转。
好像有瞧不清的影子嫌弃这帽子太大,最后,帽子贴着墙脚走了,就像是它迫于家贫,勉为其难的接受了。
......
夜色愈发的黑暗,今儿十五,冬日的天空暗沉,不见月光也不见星光,夜色中似有浓郁的黑雾借着夜色肆掠。
“梆,梆梆梆。”
“寒潮来临,关门闭窗。”
顾昭敲了敲铜锣,黄面铜锣的锣面微震,锣声传得很远,一并去的,还有她放出的元炁。
里头有着威震之意。
夜色中,浓雾似有一瞬间的停滞,似乎是在斟酌估量,最后心有不甘的逃窜至鬼道之中。
期间,顾昭碰到巡夜的武侯,她眼尖的注意到里头的街坊邻居钱炎柱,对着他微微颔首。
钱炎柱欲言又止。
他想说说白大哥的事儿,不过,瞧着前头领队方长权冷肃的下颌,他瞬间又目视前方,不敢分神了。
罢罢,明儿再说也成。
......
两方微微颔首,不做过多的寒暄,接着继续打灯巡夜。
顾昭往前。
……
又走了一条街,倏忽的,顾昭的脚步停了停。
虽然微薄,但她感知到黑夜中,水脉的炁息愈发的浓郁了。
它就像是一团水雾一般,无形亦无状,一会儿膨胀得像那盛开繁茂的树冠,一会儿又似奔腾的白马。
再过片刻,它又成了贴着地面蠕动的水条,就像货郎从海边带来的八爪大鱼一般。
诡谲又不安分。
……
第102章
这是什么?
顾昭回眸打量。
她手中打一盏六面绢丝灯,灯柄上缀着黄面的铜锣,旁的别无他物。
今日天冷,顾昭穿的是一身鸦青色的直裰,交领长衣,老杜氏怕她凉到,特意寻了兔毛的围脖让她围着。
虽然是飘雪的季节,乌发高束,鸦青色的衣袍在橘黄的暖光映衬下了,衬得那面容显得愈发白皙。
在顾昭探究的打量下,那贴着地面蠕动,似八爪鱼一样的水雾倏忽的一僵。
接着,顾昭便听到有两道声音窸窸窣窣响起。
它们压低了嗓子吵道。
“他瞧到咱们了?都怪你慢吞吞的,磨磨蹭蹭这么久了,才走一条街。”
“不能嘞,小井你的敛息术这般厉害,平日里他都没有发现,这会儿肯定也瞧不到你的,妥了妥了。”
这声音一前一后,前头的声音透着暴躁,像是一个急性子的姑娘,娇气中带着两分冲,噼里啪啦的。
不过,那音色就像是玉珠子掉盘子一般,虽然急躁,却也是利落悦耳。
后头说话的声音却有些温吞了,慢慢悠悠,不急不缓,偏偏又带着异乡人的口音,听来有些好笑。
“那你说他怎么停在那儿了?还一直看着咱们这边?”唤作小井的姑娘怀疑。
与此同时,贴着地面的水条蠕动起来,就像说话的主人在生闷气一般。
“莫忧莫怒,忧怒伤肝又伤脾,不得长生矣。”男子温声劝道。
“闭嘴,我又不是人,哪儿来的劳什子肝啊脾的,我连心肝都没有呢,你个树弟,莫要在这掉书袋了。”
“唉,好吧。”温吞的声音叹息了一声,好脾气的退让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