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那黄纸扬天的时候,于半空中散发出道道黄光,再落地,它们好似真成了黄铜板,瞬间没入地下。
与此同时,地上不见张张黄纸。
裴一清瞠目结舌:这,这是入了鬼道,为这几位亡者买路吗?
……
顾昭送乌古岩一行人朝城门方向走去,这一路,三清铃幽幽的响着,似为这白僵唱着挽歌,黄纸簌簌飞天,更添几分悲凉。
城外,高高的玉兰树在地上投下婆娑的身影,微微摇摇,似在不舍。
顾昭于树下站立,月光倾泻而下,落在面庞上,似上了一层莹莹月白色的妆容,格外的静谧,格外的温柔。
“乌小哥,一路平安。”
乌古岩回过头,冲顾昭微微颔首,“顾小郎再会,等我送完富贵哥他们,我会回靖州城的。”
顾昭眼眸里漾起笑意,“好,我和大人在州城等你。”
“恩。”乌古岩转身走了。
这一次,它还是踏上了要分别的旅途,不过,它的心里不再有迷茫,因为,送完富贵哥他们,它也该回故乡了。
它为自己选择的故乡。
就像大人说的一样,忙碌起来,它那空荡荡的心便也踏实了。
宛若一片叶子飘啊飘,晃晃悠悠,终于落到了地上。
……
待此处不见那一身黑衣裳的不化骨,也不见那几位僵硬的白僵大哥,顾昭侧耳听了听,就是连铃铛声也不见了,这才抬脚离开此处。
……
谁也不知道,在南城门外约莫五里左右的营地里,一位着明光铠的兵士站在高高的望火楼,他的目光朝北面看去,好似听到了什么,面上闪过一丝的意外和困惑。
养僵人的紫金铃……这铃声怎么会在此处响起?
不是该在临沂的雁荡山么?
……
春寒料峭,夜里的风还是有些冻人的,风吹起明光铠肩后的披风,簌簌扬扬,于寒风中股荡出荡气回肠的弧度。
只见此人面容冷肃,薄唇微抿,自有一股不凡的气度。
“于副将好!”
李打铁几人巡夜,只见他们举着火把,瞧见望火楼中的于常柊,后脚跟一拢,站得板直,中气十足的道了一声好。
夜里寒凉,呼出的气都是白色的。
于常柊收敛了眼里的锐意,看向李打铁几人时,笑得有几分的憨实。
“今夜是你们巡夜啊,夜里凉,喝点热水暖暖就成,别喝酒,回头我闻到了酒味可不会客气,一准报告到赵参将那处去。”
李打铁几人心慌,“没有没有。”
几人相互瞧了瞧,使了个眼色,推推搡搡,最后李打铁出头。
他挠了挠头,带着乡人的憨厚,吞吐的开口道。
“大人,没什么事的话,我们,我们就接着巡夜去了。”
于副将笑道,“去吧。”
待见到这一行人走远了,他又回过头继续朝城北的方向看去,眼里的笑意一下就淡了下去。
只见他眸光晦暗,嘴唇薄薄,黑里俏的面容没了表情,有些像林子里倏忽昂头的黑蛇。
阴郁又邪恶。
春风中,他喃喃自语,“临沂的养僵人……不思量化黄泉疣,他来这靖州城做甚?”
擅离职守,此乃兵家大忌。
于常柊有些不痛快。
片刻后,他倏忽的勾唇笑了笑,颇为自讽。
他这是当大头兵当久了,居然还来了个兵家大忌?
可笑,当真可笑!
……
另一厢,李打铁几人继续巡夜,夜里冷,大家伙还是有偷偷的喝几口酒暖暖身子的,想着于副将的话,这几个人有些担心。
“打铁哥,我们真有味不?”张大头凑近李打铁,张嘴就呵了一口气。
李打铁一时不察,来不及屏气,当下便被那一口气呛坏了鼻子。
他气怒得不成,手箍过张大头的脑袋,抬手就拍,没好气的骂道。
“好你个大头,是不是故意的?啊!老实交代了,你是不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