堕物一脸恶心欲呕的往后退了一步,黏腻的长舌“咻”的一声,缩回了嘴巴里。
顾昭:……
瞧这出息样!
堕物也委屈,它在修罗道中是饿,可它也是有品味的好不好,这等恶臭的东西,要不是小命捏在别人手中,它才不吝惜吃呢。
“陛下——”
“陛下你怎么了?”
冲虚道长急得不行,他又悔又懊恼,偏偏被炼化在粪勺中,一步都动不得。
顾昭朝孟东君看了过去。
只见他像是一条正在蜕皮的大蛇,胸膛口的皮一点点的破开,内里好似有什么东西在翻滚里,鼓涨得整个皮囊都变了个模样。
就像一个人勉强穿下一件不合身的衣裳,一旦哪里被撑破了,下一刻,线头接连爆裂,从而一发不可收拾。
顾昭拧着眉。
约莫半柱香后,孟东君鼓涨的皮囊蔫耷,皮和骨肉终于分开了。
只见一个尖爪猛地从心口处探出,爪子发青,上头只有四趾,趾头和趾头之间还带着蹼,橘光下,利爪泛着森冷的幽光。
“顾昭,你毁我大事!”
孟东君虚弱不已,剖开皮囊,他的模样也暴露在了顾昭的眼下。
顾昭瞪大了眼睛,意外极了。
“你是庆德帝?竟然是这般模样!”
从孟东君皮囊里爬出来的东西,与其说是人,不如说他更像是一条蜥蜴,四肢缩短,犹如爬类,一身青皮发皱,眼眸机械无情似蛇类。
他爬动着往前,一点点挣脱了人形的孟东君,仰起头,声音森森,甚至在两条后肢的中间都有一条似蛇一般的长尾。
顾昭默默的往后退了两步,眼神游移了一瞬。
她也没有想到,庆德帝竟然是这般尊荣,简直是今夜杀伤力最大的那一个,修罗道的堕物都比他像人。
“陛下——”冲虚道长受到了冲击,声音都带着恍惚了。
“何苦呢,好好的投胎不好么,要把自己整成这般模样。”顾昭上下打量了孟东君两眼,摇了摇头,“四脚蛇的怪物,真丑。”
“你知道什么!”孟东君暴怒,“这是蛟龙!是蛟龙!”
“什么蛟龙啊,就会给自己脸上贴金,明明是四脚蛇,俗称蛇舅母!”顾昭嘟囔了一句。
她也不理会咆哮的孟东君,直接掐了道手诀,只见一道元炁在半空中绽开,犹如一张大网一样,将地上的孟东君兜了个瓷实。
下一刻,大网化作一抹幽光,朝六面绢丝灯中飞去。
六面绢丝灯扭了扭,避了过去。
顾昭眼睛瞪大。
欸欸!这盏灯还长脾气了啊,竟然还会嫌弃孟东君恶臭了。
“好了好了,我塞在瓶子里了,不会恶臭了。”
顾昭左右看了看,在屋里的多宝阁上捡了个瓷瓶,元炁裹挟着孟东君,瞬间没入瓷瓶中。
瓷瓶是白地青花瓷的,素白的胚底如白玉,入手温润细腻,上头飘着青花,平添几分缥缈的韵致。
胎薄如纸,线条弧度优美,一瞧就不是凡物。
顾昭环顾过周围几眼,这一处的屋子雅致又奢华,小叶紫檀打造的桌椅,窗棂的雕花华美异常,风从破了洞的屋梁上头吹来,黄纱轻飘,就是和皇城的甘露殿相比,也是不差的。
“真贪心!”
都这般富贵了,还想着更富贵……想要至高权利,有了钱与权,还要再奢望长生,最好不老不死,永享昌盛。
人只有两只手,想要这么多,最后自然成了生许多手的怪物,乃至面目全非……
……
被搁在瓷瓶里的孟东君,六面绢丝灯算是不嫌弃了,不过,冲虚道长它还嫌弃呢。
只见橘色的暖光悬浮在半空中,光亮忽暗忽亮,就像在抗议一般。
硬塞进去也成,只是自个儿的灯自个儿心疼,顾昭没法,只得自个儿拎着冲虚道长了。
两人相看两厌,同时冷哼了一声。
那厢,孟东君褪下的皮囊在四角蛇爬离的时候就化作了一摊水,水炁中有清冽的灵炁,一点点的渗透过地砖,没入土壤,了无痕迹。
顾昭走之前,视线往外头瞥了一眼,下一瞬,此处人途鬼道相汇,平地起了一道风气。
待这一处没了动静,大门外的元一深吸一口气,做了心里准备,这才神情小心的推开了门。
他的视线朝周围打量了几眼,瞧过屋顶上头的破洞,又瞧了瞧燃了骷髅骨的那面墙,一脸的惊惧。
这祈北王府是话本子里的黑风洞吗?怎么尽出些妖魔鬼怪!
老王爷老王妃如此,眼下二公子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