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又闲聊着,徐大姐给她讲了两个她做媒的故事,讲得妙趣横生、峰回路转。颜如许听得津津有味,觉得这人真是个人才,只做个工会干部有些屈才。
不知道怎么的,两人又聊起了孩子,颜如许说了些康康的趣事,徐大姐跟她自己家的事情。
“……我儿子去世那年小孙子才1周岁,儿媳妇哭得死去活来,当时就说,这辈子都不准备再嫁了,就想守着小孙子,守着我们两口子过日子,我就跟她说,总想着过去的人有什么用?又不能帮你带孩子,又不能帮你暖被窝!走的走了,死的就死了,活着的人总得过日子。一辈子那么长,要是遇到合适的,该找还是得找。后来,我儿媳妇想开了,找到个合适的男同志又结婚了,两口子各带了一个孩子,都当成了亲生的,过得特别好。”
颜如许认真听着,对徐大姐又生出敬佩之情,这些道理大多数人都知道,可是真正能做到的可不多,她不由得说:“您很开明,这么为儿媳妇着想的婆婆不多见。”
徐大姐说:“谁都是人生父母养的。我就把儿媳妇当成了自己的孩子,父母都希望孩子有人疼、有人爱、有人陪,没有哪个父母忍心看着自己的孩子孤零零的过一辈子,人啊,就是得跨出那一步,你看我儿媳妇,跨过去了,现在过得多好。”
听到这句话,颜如许忽地心中一动,望向徐大姐,试探着说:“您认识我父亲?”
徐大姐没想到颜如许这么聪明,竟然猜到了,有点不自在,但还是承认的点点头,说:“你别怪他,可怜天下父母心,总希望你能过更好的生活。”
其实很好猜,徐大姐是个非常聪明、有分寸的人,深谙说话、做事技巧,不会干交浅言深的事儿,她一再提到父母的期望,又和父亲同在市委大楼上班,很容易联想到她是受了颜良深的委托。
颜如许点头,说:“谢谢你。”她没有生气,就是心里头有点难受。
他们父女关系生疏至此,父亲想要劝说她,竟想出这么迂回的方式。想来也是她和父亲的关系刚刚亲近一些,父亲了解她的性格,不想过多介入她的事情,但又不忍心看她一个人过。
徐大姐看她不像生气的样子,就给颜如许讲了颜良深将她叫去时的情景,说:“那会儿的他在我眼里不是领导,只是担心自己的孩子,却不知道该怎么办的父亲。”
徐大姐轻拍了下颜如许的手:“他知道你有心结,但不知道心结是什么,他希望有人能帮忙解开这个心结,让你别再这么自苦。”徐大姐顿了顿,接着说:“你愿不愿意把心里话跟大姐说说?大姐这辈子见过的男男女女太多了,说不定能给你出出主意,即便是不能出主意,也能听听你的苦恼、烦闷,放心,大姐的嘴巴很严,要不你爸爸也不会找我过来。”
颜如许笑了下,说:“徐大姐,我没有心结,也没有自苦。”她的爱情都给了一个人,与那样的男儿相爱过,世间再无男子能入她眼。
颜如许紧接着说:“谢谢你,徐大姐,我会找时间和我父亲好好谈一谈的。”
她的事情,倒不是故意瞒着父亲,只是没告诉他。那时候,她和父亲关系疏远,又习惯了自己拿主意,没想着依靠谁,自然而然就成了现在的样子。她也没想要一直隐瞒,她想等康康大了,有了担当和承受力后,她会把实情告诉他,还会带他去看他的爷爷奶奶。
但是,在她的计划里,从没有想到过颜良深。
算了,还是继续隐瞒吧,反正现在这种情况,让颜良深知道真相反而给他徒增烦恼。
徐大姐一听颜如许这话,便知道自己这个说客当不下去了,倒也不尴尬,笑了笑,说:“行,那我也算是不负所托了。”
徐大姐说着,就又说起了江韵找对象的事情,又聊了聊这次的联谊活动,就好似刚刚两人的话题从没进行过一般。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出事
徐大姐从报社回来, 就去联系周秘书,周秘书知道颜良深给徐大姐安排了任务,但不知道是什么任务, 也没敢耽误,很快帮着徐大姐安排了见面。
颜良深刚去机械集团厂址视察回来,徐大姐进来的时候, 他正在用湿毛巾擦头脸, 身上、皮鞋上都沾着尘土, 脸上带着些疲倦, 还有些惊魂未定。
就在刚刚,他险些被一根滚落下来的圆木砸中。圆木是旧厂房上拆下来的,成堆的堆在高高的木架子上, 不知道怎么就忽然滚落了下来, 他当时就站在不远处,那根圆木尾端掉下来,会正好砸在他身上。
他当时看到了, 大脑知道自己要躲开,但腿就像是被定住了一样,根本不听使唤, 眼睁睁看着木头距离自己越来越近, 他闭上眼睛, 认命的等待着疼痛降临, 却迟迟没有等到,他睁开眼睛看,却见康从新不知道什么时候, 伸出双臂扶住了那根木头。
康从新担忧的看着颜良深:“您没事吧?”
颜良深心脏砰砰跳, 声音发颤, 喉咙哽了两下才发出声音,“我没事,就是吓了一跳。”
康从新这才将木头扔到一边,又问候其他人。
要是这根木头砸下来,颜良深首当其冲,其他几个人也免不了遭殃,有领导吓得腿软,蹲在地上缓了好一会儿才起来。
集团总经理岳谅昔不悦的看向康从新:“怎么能出现这么低级的安全隐患?”
康从新幽深的往木头垛顶上看了看,低声说:“我会查清楚的。”
康从新是主管行政、后勤的副总,是工地的最高负责人,工地出现了这样的安全隐患,他负有领导责任的。
要不是康从新接住木头,自己这会儿没死也掉了半条命。颜良深缓过劲儿来抬头往木头架子上看着,四边有围栏,木头还有摩擦力,正常来说,木头不太可能在没有歪理的情况下自己滚下来的。
他抬起胳膊,拍在康从新的肩膀上,“你小心些。”
康从新点头致谢,安排他们离开,又迅速召集安保部人员封锁现场,开始调查。
颜良深提前结束考察,在回来的路上,颜良深回想着刚才发生的事情,眼前忽地就浮现出康从新担忧他时的表情,那样的熟悉,简直就和康康一模一样。
回到办公室不久,就听说徐大姐来了,颜良深连忙让人进来。
“坐!”颜良深将毛巾拧干,挂在脸盆架上,说:“正想找你问问情况。”
徐大姐将她和颜如许的对话内容复述了一遍,然后说:“不好意思领导,您女儿太聪明,被她猜出来了。她警戒心很重,一点都不愿意谈感情问题。不过……我能感觉得出来,她心里头应该是有人的。”
徐大姐离开后,颜良深无力的靠在椅子背上,无比沮丧。自己这个父亲当得太失败了,对女儿竟然一无所知,想要帮帮女儿,竟然无从下手。
他,应该怎么办才好呢?
颜如许在洗手间门口碰见了王文强,他温和的对着颜如许笑,手在自己脸上抚摸似的拍了下,说:“昨天我喝多了,要是有什么得罪之处,颜主编可别见怪啊!我这人一喝多就胡说八道。”
颜如许笑:“王主编以后还是少喝酒为好,喝酒对脑子不好。”
王文强扯扯嘴角:“谢谢颜主编忠告。”
颜如许:“不谢”。
颜如许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后勤小姑娘派发完信件,正往出走,迎面碰上颜如许,笑着说:“颜主编,有您的一封信,我放您桌上了。”
颜如许道了声谢,回到座位上,拿起那封信。信是从江北市寄来的,但没写详细的地址。颜如许认识信封上的字,应该是刘姝寄来的。刘姝离开后就再没跟办公室的人联系,这封信来得很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