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从新接收到颜如许的目光,安抚性地看了看颜良深,然后仿佛没有看到他的眼泪般,自然地递过擦脚布,说:“擦擦脚,趁热吃点面垫垫肚子。”
“唉,唉。”颜良深恍然从梦中惊醒,接过擦脚布,先下意识的去擦了擦眼睛,然后才去擦湿漉漉的脚。
这下意识的动作太快了,都让人来不及提醒。颜良深自己还未觉察,偏偏有人非要拆穿,康康“咯咯”地大声笑,说道:“姥爷,你用擦脚布擦脸了,哈哈哈哈!”
颜良深这才反应过来,一刻窘迫之后反而大笑起来,说:“姥爷看到你妈妈给做了面条,太激动,一下子傻住了。姥爷还没吃过你妈妈做的饭呢,今天真是……高兴啊!”
康康立刻说:“呀,姥爷那你太可怜了,我妈妈煮的面条全国最好吃,我经常吃到的。”然后又立刻加上一句,“我爸爸煮的面全世界最好吃,炒的菜也最好吃!”
这个爹吹,夸谁都不忘了带上他爸爸!
不过,有康康活跃气氛,倒是把颜良深刚刚的失态,还有颜如许的震惊很好地掩饰过去。
颜良深眼睛盯着那碗面,近乎虔诚地拿起筷子和勺子,先用勺子按在碗边上,舀了一口乳白色的汤汁,而后抬头看向颜如许,眼神闪亮,“用了姜丝和蒜末炝锅,好吃!”
颜如许说:“那您就多吃些。”
将姜丝和蒜末煸炒出焦香味,再放清水煮面,煮出来的汤色乳白,焦香扑鼻,这是颜良深的做法。
颜良深便在康康热切目光的注视下一口一口吃掉了一整碗面,连汤汁也喝个干净。把康康给馋得不行,幸好康从新帮康康热了牛奶,他喝了牛奶才把馋劲儿给压了下去。
康从新收了碗筷、桌子。
颜良深吃饱喝足,心情舒畅,便兴致勃勃地将两个箱子都平摊在地上打开,拿出自己的洗漱用品和换洗衣服,就招呼着康康自己来寻宝。
康康早就惦记上了这两个箱子,只不过刚刚光顾着馋嘴,暂时忘了箱子的事情,这会见箱子打开了,又得到了姥爷的允许,立刻欢呼一声,先围绕着两只箱子蹦了几圈,就蹲到其中一只箱子面前,开始翻看。
颜如许正在往客厅抱被子,回来后就看到兴高采烈翻东西的康康和坐在床上满面慈爱看着他的颜良深,康康翻出一个包装,仔细看了看,认出是个玩具,立刻惊喜的举个姥爷看:“哇,姥爷,是个机器人。”
“这叫变形金刚,说是可以变形,变成一辆车。”
“哇”康康又是一声惊呼,本来想打开包装的,又惦记着其他的礼物,就强忍着好奇,又去看其他礼物。
颜如许便说:“康康,你不要都翻出来,这里面还有姥爷送给别人的礼物。”
康康似乎没有想到还有这种可能,立时将那变形金刚玩具抱在自己怀里,用眼神询问着颜良深,妈妈说的是不是真的。
颜良深连忙说:“这些都是给康康,还有你爸爸妈妈的。”
康康这才使劲儿的呼了口气,小大人似的说:“吓死我了!”他将变形金刚放到一边,又去看别的东西。
颜如许说:“爸,你也太惯着他了。”孩子感受到了独一无二的爱,自然是好的,但她也怕孩子因此而变得自私霸道。
颜良深却无所谓地笑笑,说:“我颜良深的外孙,怎么宠着都不为过。”
颜如许还想说些什么,眼前却忽然浮现出颜良深那蓄了泪的眼眶,便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她重新换了床单、被子和枕头,说:“爸,你和康康晚上在这里睡。”
颜良深抚了抚有些褶皱的床单,说:“你和小康住哪屋?”
他也是来了才看出家里头的居住情况,不由得有些讪讪的,知道自己是给女儿女婿添麻烦了。
“我俩住客厅,这会儿天气暖和了,晚上也不算冷。”颜如许说。
颜良深点点头:“给你们添麻烦了。”
“不要这么说。”颜如许摇摇头,紧接着转头对康康说:“康康,快洗手洗脚睡觉了。”
康康抱着几个盒子笑得见牙不见眼:“妈妈,巧克力,糖,饼干!”
“好,好,赶紧洗洗关灯睡了,姥爷累了,得早点休息。”
康康恋恋不舍的往箱子里头看着,犹豫了再犹豫才不舍地将怀里的好吃放下,跟着爸爸去洗漱。
颜良深以前单独带着康康睡过,又对康康一百一的好,所以康康对于他和姥爷一块睡一点都不排斥。待洗漱完毕,康康钻进被窝里,和颜良深并排躺下,康康还很精神,兴致勃勃的跟姥爷说着他带回来的东西,可说着说着却忽然没声儿了,再一看,他已经歪在一边睡着了。颜良深笑笑闭上眼睛,也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颜如许和颜良深将那张夏天用的钢丝床放在客厅最里面的角落里,这边离着窗户远,跟后屋一样,也是冬暖夏凉的。钢丝床很窄,康从新一个人住都得蜷缩着身体,再加上一个高个子的颜如许,两人只能叠罗汉……其实他们也不是只有钢丝床一个选择,左边那间准备等康康再大一些就挪过去的卧室也摆放了床,两人却非要挤在这里。
康从新洗漱完毕,一身清冽的气息,他反锁了客厅门,又将窗帘拉好,这才躺上了钢丝床。钢丝床受力,发出咯吱的响声,康从新一躺上去,就把钢丝床给盖个严实,颜如许看有些担忧:“能禁得住咱们两个吗?”
康从新身上只穿了套军绿色的裤衩背心,露出的肌肉并不虬结却充满了力量,上面呼呼的往出冒着热气,一点都不畏惧寒冷。他半边身子支起来,一只手臂搭在床上,一只手臂在空中环着,做出个拥抱的姿势,示意颜如许过来,说:“理论上可以承重三百斤以上,没问题。”她120斤,康从新体脂率低体重比看起来要重,两人加起来超过三百斤了,在临界值上。
算了,太冷了,那火热的胸膛太诱人,颜如许拉了下灯绳,三步两步的跳了上去。
身体相碰,如乳燕投林,伴随着钢丝床的吱呀声一起溢出的是娇媚的惊呼,那声惊呼只喊出来半句,余下的都被堵在喉咙里,发出闷闷的呜呜声。唇舌相接,咂摸辗转,化成了细细的水流声。
女声粗喘着叮嘱:“轻点,别弄出印子来。”
她刚说完这句话,嘴巴又被堵住,尾音都被吃进了嘴巴里。
一时间,这间冬日里没生炉子的宽阔客厅的小角落里,夫妻两个的热情如同一把熊熊烈火,将整个屋子都熏得热气腾腾。
颜良深一觉睡到大天亮,好几年了,他都没睡得这么安稳过。他的外孙在屋地上蹲着,静悄悄地摆弄着箱子里他带回来的礼物,偶尔没控制好音量,传出惊喜的笑声,又立刻捂紧小嘴巴,抖嗦着肩膀偷偷地笑。
阵阵小米粥的香气从屋子外传来。
康从新和颜如许比以往哪天起来得都早。他俩不知道颜良深的作息,未免被发现什么端倪,颜如许老早就醒了,将弄得一摊糊涂的被褥都先收起来藏好,把那只被糟蹋得歪歪斜斜却坚持着没塌的钢丝床收起来。
康从新去做饭,她梳洗好便有一搭没一搭地搞卫生。
早饭是小米粥还有头天那花婶蒸好的猪肉茄子干馅的大包子,还有水煮蛋、小咸菜。
颜良深吃完了一碗热乎乎香喷喷的小米粥,又吃了1个大包子一个水煮蛋,才打了个饱嗝,掏出手绢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巴。
见在座各位饭都吃得差不多,颜良深开口说:“我准备和如玉妈妈分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