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朝从未见过这般锣鼓喧天、声势浩大的场面,隐隐察觉浑身的血液沸腾起来,可心脏却有些压抑的难受。
再往那松鹤楼的雅间一瞧,窗边已经没人了,连主位都空着。
哥哥去哪了?
众人才转过身,一道鸦青色的冷峻身影霍然撞进眼眸,满屋子的姑娘浑身一震,一动不敢动地盯着眼前的不速之客,一时都忘记了行礼。
阿朝更是脸色一白,直接倒吸一口凉气,“哥哥?”
细细的声音方落,手腕倏忽被人扣紧,沉冷的嗓音紧跟着传至耳边:“看够了?跟我回去。”
阿朝挣扎不得,一面被提溜着出门,一面抱歉地回头:“你们继续吃,我先走了啊——”
待人走远,曲水阁的几个姑娘才慢慢缓过神来。
“谢阁老不是还在对面吃酒吗,怎么突然到咱们这来了?”
“天爷!咱们方才一个都没行礼吧,你们都在干嘛呢!”
“我没反应过来,腿都吓软了……”
“我也是……”
李棠月手心里都是汗,心惊胆战道:“谢阁老看上去好凶,他会不会凶阿朝呀?咱们就看了个龙舟排演,也没做什么吧。”
“放心吧!不会的。”苏宛如嘿嘿一笑。
虽然也吓得不轻,但她是没想到谢阁老居然直接过来提人了!
方才她就是想试探试探谢阁老对她到底有几分在乎,就怂恿阿朝一起看光膀子的男人,没想到那边果然坐不住了!
“我哥哥不让我看这些……上回看角抵戏,被他说了好一通。”
“你怕什么,他身边不也一堆莺莺燕燕嘛!咱们就看个表演怎么了,他若一点都不生气,那才是不在乎你!”
“啊?在乎我?”
“哎呀,看吧看吧!不过你可别告诉谢阁老是我让你看的,不然可就害死我了,知道吗?”
……
想起方才苏宛如同她咬耳朵,阿朝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她口中“在乎”是何意,便被谢昶握着手腕一路下楼走到巷口马车旁。
想起他自己方才美人在侧,却管束起她来,阿朝就气不打一处来,在没人瞧见的巷口,挣扎着甩开了他的手:“你放开我!”
她力气大起来也是没数的,谢昶怕攥伤了她,只好放了手,回头咬牙一笑:“本事大了,日后干脆请男伶进府专门表演给你看!也省得你意犹未尽惦记着。”
阿朝一吵架眼眶就泛了红,没好气地回敬道:“你自己还不是左拥右抱,我光看看怎么了,你还上手了吧!怎么样,那柔娈姑娘腰肢细不细,皮肤滑不滑,敬来的酒好不好喝?”
谢昶看着她气急败坏的样子,冷冷勾唇,“还敢回嘴了是吧?哪来的柔娈姑娘,你——”
说罢一愣,脑海中突然想起江叔的那句话——
“姑娘若是心里有您,瞧见你与其他女子在一起,心里自然会不舒服。”
难不成……
他突然松口气,唇角一弯,试探着问道:“你是……不喜欢我与别的女子接触?”
阿朝气得脸色发白,头昏脑胀,眼泪却扑簌簌往下掉:“我才没有,我哪管得着你!我就是替将来的嫂嫂叫屈,说好的心里装不下任何人,不接受旁人的示好,结果呢,转头就同人家清倌儿勾肩搭背,杯酒言欢,你叫人如何信你的真心!”
谢昶被她劈头盖脸一顿数落,仿佛他这个哥哥成了眠花宿柳的风流浪荡之人。
阿朝想起什么,抹了把眼泪又连连冷笑:“那柔娈姑娘是你的旧相好吧,否则你岂会特意出来赴宴,又特意将议事的地点改在松鹤楼,你开始没想到我就在对面吧?我还没问你,你倒恼羞成怒,先发制人了!谢无遗,你可真混蛋!”
谢昶都被她气笑了,平日里死活非要喊哥哥,如今倒是敢连名带姓地骂他了!
“阿朝,你不是想知道,那姑娘敬来的酒好不好喝么?”
他突然轻笑了声,一双凤眸灼灼地望着她。
阿朝脑子里还是乱哄哄的,还没察觉他这话有什么不对,可潜意识里却嗅到一丝陌生的危险气息。
那张清峻冷毅的面容慢慢靠近,她本能地后退、心跳狂乱,随即后腰就被托住,还没反应过来,唇上倏忽一软,属于男人的温热气息覆上来,淡淡的茶香一点点吞噬她的呼吸。
作者有话说:
哥哥这么做,只是为了证明自己没喝酒,仅此而已(bushi)
第52章
临近端午的气温不断攀升,安静的巷口隔绝了外界所有嘈乱的声音,只能听到彼此微重的喘-息与怦然的心跳。
高大的身影带着压迫感,唇面相触的那一刻,阿朝当即愕然睁大了眼,脑海中一片空白,恍惚以为还在梦中,可男人的气息那般真实,温热中夹杂着愈发馥郁的茶香,深深浅浅的触感在唇齿间反复游走。
一切都来得猝不及防,恍若失足跌入一道温热的沼泽,她整个人像蒸熟的软脚蟹,满脸通红,手脚酸软,无力挣扎。
浑身的血液一点点升温,直至烧得满身潮红、呼吸不畅,男人才缓缓将她松开,揉了揉她憋得通红的眼尾,无奈一笑:“不知道要呼吸吗,这么笨怎么好?”
她怔忡地抬起眼,那双沉沉的凤眸中还有未散的热度,她下意识地攥紧手掌,在指尖的刺痛来临之前,男人低低开了口。
“不是做梦。”
正午的热风吹得人脑海昏然,当她用一种惶遽、惊愕的目光再看向他时,对方又补了一句:“是我在吻你。”
男人沙哑低沉的嗓音仿佛贴着耳廓,再次激起浑身的战-栗,她仍缓不过神来,哥哥竟然……吻了她?